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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兼修国史,充 修文馆学士。景龙四年,金城公主出降吐蕃赞普,中宗命彦昭为使,彦昭以既充外 使,恐失其宠,殊不悦。司农卿赵履温私谓曰:“公国之宰辅,而为一介之使,不 亦鄙乎?”彦昭曰:“计将安出?”履温因为阴托安乐公主密奏留之,中宗乃遣左 骁卫大将军杨矩代彦昭而往。

    睿宗时,出为凉州都督,为政清严,将士已下皆动足股栗。又为宋州刺史,入 为吏部侍郎,又为刑部尚书、关内道持节巡边使、检校左御史台大夫。

    彦昭素与郭元振、张说友善。及萧至忠等伏诛,元振、说等称彦昭先尝密图其 事,乃以功迁刑部尚书,封耿国公,赐实封一百户。殿中侍御史郭震奏:“彦昭以 女巫赵五娘左道乱常,托为诸姑,潜相影援。既因提挈,乃践台阶。驱车造门,著 妇人之服;携妻就谒,申犹子之情。于时南宪直臣,劾以霜宪,暂加微贬,旋登宠 秩。同恶相济,一至于此。乾坤交泰,宇宙再清,不加贬削,法将安措?请付紫微 黄门,准法处分。”俄而姚崇入相,甚恶彦昭之为人,由是累贬江州别驾,卒。

    萧至忠,秘书少监德言曾孙也。少仕为畿尉,以清谨称。尝与友人期于路隅, 会风雪冻冽,诸人皆奔避就宇下。至忠曰:“宁有与人期而求安失信乎?”独不去, 众咸叹服。神龙初,武三思擅权,至忠附之,自吏部员外擢拜御史中丞。迁吏部侍 郎,仍兼御史中丞。恃武三思势,掌选无所忌惮,请谒杜绝,威风大行。寻迁中书 侍郎,兼中书令。

    节愍太子诛武三思后,有三思党与宗楚客、纪处讷令侍御史冉祖雍奏言:“安 国相王及镇国太平公主亦与太子连谋举兵,请收付制狱。”中宗召至忠令按其事, 至忠泣而奏曰:“陛下富有四海,贵为天子,岂不能保一弟一妹,受人罗织?宗社 存亡,实在于此。臣虽愚昧,窃为陛下不取。汉书云:‘一尺布,尚可缝,一 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愿陛下详察此言。且往者则天皇后欲令相王为 太子,王累日不食,请迎陛下。固让之诚,天下传说,足明冉祖雍等所奏,咸是构 虚。”帝深纳其言而止。寻转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至忠上疏陈时政,曰:

    臣闻王者列职分司,为人求理,求理之道,必在用贤。得其人则公务克修,非 其才则厥官如旷。官旷则事废,事废则人残,渐至凌迟,率由于此。顷者选曹授职, 政事官人,或异才升,多非德进。皆因依贵要,互为粉饰,苟得即是,曾无远图, 上下相蒙,谁肯言及?臣闻官爵者公器也,恩幸者私惠也,祇可金帛富之,粱肉食 之,以存私泽也。若以公器为私用,则公议不行,而劳人解体;以小私而妨至公, 则私谒门开,而正言路绝,俭人递进,君子道消,日削月朘,卒见凋弊者,为官非 其人也。昔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谓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 人,则人受其殃。”赐钱十万而已。此即至公之道不亏,恩私之情无替,良史直笔, 将为美谈,于今称之,不辍其口者也。当今列位已广,冗员倍多,祈求未厌,日月 增数。陛下降不赀之泽,近戚有无涯之请,卖官利己,鬻法徇私。台寺之内,硃紫 盈满,官秩益轻,恩赏弥数。俭利之辈,冒进而莫识廉隅;方雅之流,知难而敛分 丘陇。才者莫用,用者不才,二事相形,十有其五。故人不效力而官匪其人,欲求 其理,实亦难哉。

    臣窃见宰相及近侍要官子弟,多居美爵,此并势要亲戚,罕有才艺,递相嘱托, 虚践官荣。诗云:“东人之子,职劳不赉。西人之子,粲粲衣服。私人之子, 百僚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廛廛佩璲,不以其长。”此言王政不平,众 官废职,私家之子,列试于荣班,非任之人,徒长其饰佩。臣愚伏愿陛下想居安思 危之义,行改弦易张之道。爱惜爵赏,审量材识,官无虚授,人必为官,进大雅于 枢近,退小子于闲僻,政令惟一,威恩以信,私不害公,情不挠法,则天下幸甚。 臣伏见永徵故事,宰相子弟多居外职者,非直抑强宗、分大族,亦以退不肖、择贤 才。伏愿陛下远稽旧典,近遵先圣,特降明敕,令宰相已下及诸司长官子弟,并改 授外官,庶望分职四方,共宁百姓,表里相统,遐迩人安。

    疏奏不纳。

    明年,代韦巨源为侍中,仍依旧修史。寻迁中书令。时宗楚客、纪处讷潜怀奸 计,自树朋党,韦巨源、世再思、李峤皆唯诺自全,无所匡正。至忠处于其间,颇 存正道,时议翕然重之。中宗亦曰:“诸宰相中,至忠最怜我。”韦庶人又为亡弟 赠汝南王洵与至忠亡女为冥婚合葬。及韦氏败,至忠发墓,持其女柩归,人以此讥 之。至忠又以女适庶人舅崔从礼之子。成礼日,中宗为萧氏婚主,韦庶人为崔氏婚 主,时人谓之“天子嫁女,皇后娶妇”

    睿宗即位,景云初,出为晋州刺史,甚有能名。时太平公主用事,至忠潜遣间 使申意,求入为京职。诛韦氏之际,至忠一子任千牛,为乱兵所杀,公主冀至忠以 此怨望,可与谋事,即纳其请。召拜刑部尚书、右御史大夫,再迁吏部尚书。先天 二年,复为中书令。是岁,至忠与窦怀贞、魏知古、崔湜、陆象先、柳冲、徐坚、 刘子玄等撰成姓族系录二百卷,有制加爵赐物各有差。未几,左仆射窦怀贞、 侍中岑羲及至忠并户部尚书李晋、太子少保薛稷、左散骑常侍贾膺福、左羽林大将 军常元楷、右羽林将军李慈等与太平公主谋逆事泄,至忠遽遁入山寺,数日,捕而 伏诛,籍没其家。至忠虽清俭刻己,然简约自高,未尝接待宾客,所得俸禄,亦无 所赈施。及籍没,财帛甚丰,由是顿绝声望矣。弟元,工部侍郎。广微,工部员外。

    宗楚客者,蒲州河东人,则天从父姊之子也。兄秦客,垂拱中潜劝则天革命称 帝,由是累迁内史。后与楚客及弟晋卿并以奸赃事发,配流岭外。秦客死,楚客等 寻复追还。楚客累迁夏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神龙初,为太仆卿。武三思用 事,引楚客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晋卿累迁将作大匠。节愍太子既杀武三 思,兵败,逃于鄠县,楚客遣使追斩之,仍令以其首祭三思及崇训丧柩。韦庶人及 安乐公主尤加亲信,未几,迁中书令。楚客虽迹附韦氏,而尝别有异图,与侍中纪 处讷共为朋党,故时人呼为宗、纪。

    景龙中,西突厥娑葛与阿史那忠节不和,屡相侵扰,西陲不安。安西都护郭元 振奏请徒忠节于内地,楚客与晋卿、处讷等各纳忠节重赂,奏请发兵以讨娑葛,不 纳元振所奏。娑葛知而大怒,举兵入寇,甚为边患。于是监察御史崔琬劾奏楚客等 曰:

    臣闻四牡项领,良御不乘;二心事君,明罚无舍。谨案宗楚客、纪处讷等,性 惟险诐,志越溪壑,幸以遭逢圣主,累忝殊荣,承恺悌之恩,居弼谐之地。不能刻 意砥操,忧国如家,微效涓尘,以裨川岳。遂乃专作威福,敢树朋党,有无君之心, 阙大臣之节。潜通猃狁,纳贿不赀;公引顽凶,受赂无限。丑问充斥,秽行昭彰。 且境外之交,情状难测,今娑葛反叛,边鄙不宁,由此贼臣,取怨中国。论之者惧 祸以结舌,语之者避罪以钳口。但晋卿昔居荣职,素阙忠诚,屡抵严刑,皆由黩货。 今又叨忝,频沐殊恩,厚禄重权,当朝莫比。曾无悛改,仍徇赃私,此而可容,孰 不可恕?臣谬参直指,义在触邪,请除巨蠹,用答天造。楚客、处讷、晋卿等骄恣 跋扈,人神同疾,不加天诛,讵清王度。并请收禁,差三司推鞫。

    旧制,大臣有被御史对仗劾弹者,即俯偻趋出,立于朝堂待罪。楚客更咤鳃作 色而进,自言以执性忠鲠,被琬诬奏。中宗竟不能穷核其事,遽令琬与楚客等结为 义兄弟以和解之。韦氏败,楚客与晋卿等皆伏诛。

    纪处讷者,秦州上邽人也。娶武三思妻之姊,由是累迁太府卿。神龙中,尝因 谷贵,中宗召处讷亲问其故。武三思讽知太史事右骁卫将军迦叶志忠、太史令傅孝 忠奏言“其夜有摄提星入太微,至帝座。此则王者与大臣私相接,大臣能纳忠, 故有斯应。”帝以为然,降敕褒述处讷,赐衣一副、彩六十段。无几,进拜侍中, 与楚客等同时伏诛。

    史官曰:大帝、孝和之朝,政不由己,则天在位,已绝缀旒,韦后司晨,前踪 覆辙。当是时,奸邪有党,宰执求容,顺之则恶其名彰,逆之则忧其祸及,欲存身 致理者,非中智常才之所能也。况元忠、安石、巨源、至忠、彦昭等行非纯一,识 昧存亡,徇利贪荣,有始无卒,不得其死,宜哉!楚客、晋卿、处讷等谗谄并进, 威虐贯盈,不使逃刑,可谓政正。

    赞曰:为唐重臣,食唐重禄。颠危不持,富贵何足。二宗、一纪,谗邪酷毒。 与前数公,死不知辱。

    <b>部分译文</b>

    魏元忠,宋州宋城人。本名真宰,因避讳武则天母亲名号而改名。当初,他做太学生时,就志气倜傥,不把举荐放在心上,故累年未能升调。当时有一左史,是銩稨人,姓江名融,他撰写了九州设险图,全面记载了古今用兵成败方面的事。魏元忠就对这一内容加以训释解说。仪凤年中(679),吐番不断地侵犯边土。魏元忠到洛阳上密封奏章,论说朝廷命官用兵作战方面优缺点。唐高宗看了很是惊叹,于是授他为秘书省正字,令他在中书省听调遣,不久任监察御史。

    文明年中(684),他迁任殿中侍御史。那年,徐敬业占据扬州作乱,左玉钤大将军李孝逸督军讨伐,武则天诏魏元忠监理军事。李孝逸到临淮,而他的偏将雷仁智被徐敬业的先锋部队挫败,接着徐敬业又攻陷润州,回兵来抗击李孝逸。李孝逸害怕敌军的力量,按甲不敢进军。魏元忠对李孝逸说“:朝廷因您是王室懿亲,所以委以这平定叛乱的大事,天下的安危,实在要靠这一次决战。况且国内太平日久,忽闻这叛乱,莫不注心倾耳,来等候诛杀叛逆的好消息。现在大军停而不进,这样对待世人的期望,万一朝廷派另外的将领来代替您,您将用何辞来解脱自己的带兵不前的罪过呢?最好是迅速进兵,以立大功。不然,灾祸就要临头。”李孝逸认为魏元忠的话对,于是率领部队准备进军讨伐。

    当时,徐敬业驻兵于下阿奚谷,徐敬业的弟弟徐敬猷率领偏师逼进淮阴。魏元忠请先击徐敬猷,诸将都认为:“不如先攻徐敬业,徐敬业被打败,徐敬猷不战就可以生擒。如果击徐敬猷,那么徐敬业肯定会引兵援救,这样就会造成腹背受敌。”魏元忠道:“不然,敌人的劲兵精卒,尽在下阿奚谷,像蚂蚁一样拥来,只能一战而胜,否则,那我们就大势去矣。徐敬猷的军队,既不习战斗,又人少且弱,军心易浮动,我们大军临阵,其势必胜,既打败徐敬猷,我军乘胜而进,徐敬业如援救淮阴,计算行程则赶不到,他又怕我们进军江都,一定会在中途拦击,敌军劳倦,我军以逸待劳,打败他们就成必然之势。这就如追逐野兽,弱者先擒,哪里能舍弃一定可以捉到的弱兽,而去攻打难敌的强兵呢!这样恐怕不是善策。”李孝逸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引兵击徐敬猷,一战而破之,徐敬猷脱身逃遁。李孝逸于是进军,与徐敬业隔溪相拒,前军总管苏孝祥的守地被敌人攻破,李孝逸又害怕,想带兵退却。当初,徐敬业带兵到下阿奚谷,有流星坠落他们的军营中,到此时,又有群鸟飞噪于阵上。魏元忠说:“应验此情况,正是贼兵败亡之兆,现在风又顺荻草又干枯,火攻必有利。”坚持请求与敌决战,这样才平定了徐敬业。魏元忠因功升任司刑正,又升至洛阳令。

    不久他被周兴诬陷下狱,将赴刑场行刑,武则天以魏元忠讨平徐敬业有功,特免死而发配贵州,当时传达命令的人将到刑场,先令他人飞往刑场传呼,监刑官马上释放魏元忠要他站起来。魏元忠道“:还不知道赦令是真是假,岂可随随便便就这样。”直到他听见了宣布命令,才起立致谢。观看的人都赞叹他临刑而神色不忧。圣历元年(698),他任侍御史,后升任御史中丞。后来又被来俊臣、侯思止陷害,再度流放于岭表。后来回到京师,授御史中丞。魏元忠前后三次被流放,当时的人都说他无罪。武则天曾对他说:“卿多次遭陷致罪,是何原因?”他回答说:“臣就像一匹鹿,罗织之徒,就像猎人,是想用臣的肉做羹罢了。这些人杀臣是想求得通达,臣又有何罪?”

    圣历二年(699),他升任凤阁侍郎,任代理宰相,检校并州长史。未过多久,加授银青光禄大夫,迁任左肃政台御史大夫,兼检校洛州长史,治政清严,长安年中,相王为并州元帅,魏元忠任副职。当时奉宸令张易之曾纵容家奴欺凌百姓。魏元忠按法笞杀了家奴。权贵们莫不敬畏。当时,突厥与吐蕃多次侵犯边土,魏元忠为大总管抗击敌军,魏元忠在军中,持重自守,既未打胜仗,也未打败仗。中宗为太子时,魏元忠任检校太子左庶子。当时张易之、张昌宗权宠的状况一天比一天盛,倾朝官员都趋附于他们,而魏元忠曾为此上奏武则天:“臣承蒙先帝看得起,又受陛下的厚恩,不能为忠于国家尽死节,使小人能在君侧,臣之罪也。”武则天看了很不高兴。张易之、张昌宗由此含怒,趁武则天身体不好,便诬害魏元忠说他与司礼卿高戬私下同谋道“:主上老了,我辈当挟太子而令天下。”武则天听了,便把魏元忠收入狱中,召太子、相王及宰相到朝廷,让张昌宗与魏元忠在殿前对质,反复不能决断。张昌宗又要凤阁舍人张说做证人,张说开始答应了,等到武则天召他到殿前验问时,张说据实说魏元忠实无此证。武则天才明白魏元忠被诬害,但因张昌宗的缘故,特贬授端州高要县尉。

    中宗即位,派驿马专程召回魏元忠,授卫尉卿,任代理宰相。十日,又迁任兵部尚书,主管军国大事如故。不久,又进拜侍中,兼检校兵部尚书。当时武则天死了,中宗居丧,多不视事,军国大政,独委魏元忠代理数日。未过多久,魏元忠任中书令,加授光禄大夫,封齐国公,监修国史。神龙二年(706),魏元忠与武三思、祝钦明、徐彦伯、柳氵中、韦承庆、崔融、岑羲、徐坚等撰写武则天皇后实录二十卷,编辑文集一百二十卷上奏。中宗称善,赐魏元忠五色绸千段。还封他的儿子卫王府咨议参军魏升为任城县男。当时魏元忠特别受宠于皇上,当朝用事。当初,魏元忠在武则天朝中做宰相时,议者都认为他公正洁廉。到此时再度任宰相,天下人莫不引颈盼望,希望他有所弘扬。但魏元忠依附权豪,抑弃寒俊,竟然不能赏善罚恶,勉修时政,议者因此责备他。四年秋,他代唐王景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令,仍兼兵部尚书,监修国史。不久,魏元忠请求还乡扫墓拜祖,皇上特赐锦袍一领、银千两,并给千骑官四人,充当他的左右随从。并亲书:“衣锦昼游,在乎此日,散多敷惠,谅属斯辰。”魏元忠到故乡,竟自藏白银,无所救济施舍。到归朝时,皇上又亲自到白马寺来迎接慰劳他,其恩遇达到如此程度。

    这时,安乐公主曾私下请皇上废除节愍太子,立自己为皇太女,中宗以此事问魏元忠,魏元忠坚持说不可,才作罢。不久,魏元忠任左仆射,其他职务如故。魏元忠嫉妒武三思专权用事,心中常生愤慨之情,叹息不已,总想除掉武三思。三年秋,节愍太子起兵诛武三思,魏元忠及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都暗中参与其事。太子既斩了武三思,又率领军人到宫门外,将请求废除韦后为庶人,在永安门遇上魏元忠的儿子太仆少卿魏升,便胁迫令他顺从。节愍太子带兵到玄武楼下,李多祚等犹豫不战,魏元忠又持两端,因此起兵未成功,魏升被乱兵所杀。中宗以魏元忠有平寇之功,又一向为高宗、武则天所看重,竟没有因魏升的事受累,委任如初。

    此时,武三思的死党。兵部尚书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又拿魏升的事,证明魏氏父子与节愍太子同谋叛逆,请求抄斩三族,中宗未允许。魏元忠惧怕不能自安,上表坚请告老还乡,皇上亲自手批,免除左仆射,加特进的最高荣誉职,封齐国公告老还乡,但还是初一、十五上朝。宗楚客等又拉拢右卫郎将姚庭筠要御史中丞举报魏元忠,因此贬为渠州员外司马。侍中杨再思、中书令李峤都依从宗楚客的旨意,来使魏元忠致罪,惟有中书侍郎萧至忠主张对魏元忠从宽原宥。宗楚客大怒,又派给事中冉在雍与杨再思再上奏,说:“魏元忠既有叛逆罪的嫌疑,不适合授内地官。”于是魏元忠又降迁思州务川县尉。过了不久,宗楚客又令御史袁守一上奏“:武则天过去在三阳宫有疾,内史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魏元忠秘密进言说不可。据此,就可以知道魏元忠怀叛逆之心由来已久,伏请从严加罪诛除。”中宗对杨再思等说“:我想这件事,这是袁守一的大错,人臣忠于主上,必在一心,哪里有主上稍有不安,就请出太子来主管国事的?这实际上是狄仁杰私心讨好,并不是魏元忠有什么过失。袁守一假借前事来给魏元忠罗织罪名,这哪是什么判罪的道理。”宗楚客等到此才算罢休。魏元忠到涪陵去世,享年七十余岁。

    景龙四年(710),追赠魏元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又令把他的灵柩送回老家安葬,睿宗即位,又亲旨令魏元忠遗骸陪葬定陵。景云元年(710),又降旨“:故左仆射、齐国公魏元忠,代合众望,可称得国之贤良。他历事三朝,都极忠诚干练,晚年遭贬谪,并不是他有罪。应当按功归还他的儿子著作郎魏晃实封一百户。”开元六年(718),谥号为贞。

    韦安石,京兆万年人(今陕西临潼县),他是北周大司空、郧国公韦孝宽的曾孙。他的祖父韦津,在隋炀帝大业末(617~618),做过民部侍郎。隋炀帝到江都,命韦津与段达、元文都等在洛阳留守,依旧检校民部尚书事务。李密逼近东都洛阳时,韦津抵抗敌军战于东门外,兵败,被李密俘获,到王世充杀元文都等,韦津独免其难。后来,李密战败,韦津回到洛阳,此时,王世充僭号称帝,韦津深受厚待。到洛阳平定,唐高祖与韦津有旧交,征召韦津授予谏议大夫、检校黄门侍郎之职。后来外任陵州刺史,卒。韦安石的父亲韦琬,做过成州刺史,叔父韦琨,做过户部侍郎,韦琨弟韦王遂,做过仓部员外。

    唐设六科取士,其中以经义录取的谓之明经。韦安石考明经科而中举,连续授乾封县尉。苏良嗣很看重他,以礼相待。永昌元年(689),三次迁任雍州司兵,苏良嗣当时是文昌左相,他对安石说“:大才须大用,何必在州县事务上徒劳呢。”苏良嗣特意向武则天推荐韦安石,于是被选用,拜膳部员外郎、永昌县令、并州司马。武则天亲书诏令慰问韦安石“:闻卿在彼,繁事存心,善政表现了自己为官之才能,仁明彰著了自己对民的安抚。如此称职,深慰朕心。”不久拜并州刺史,又先后任德、郑二州刺史。韦安石性格持重,少言笑,为政清廉严肃,他所在的地方官吏百姓都敬畏他。久视年(700),升迁文昌右丞,不久拜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即兼任宰相)兼太子左庶子。长安三年(703),为神都留守,兼管判天官、秋官二尚书事务,后与崔神庆等同为侍读,又主纳言事务。这年,又加任检校中台左丞,兼太子左庶子,凤阁鸾台三品如故。

    当时,张易之兄弟和武三思皆恃宠滥用职权,肆无忌惮。韦安石多次挫败了他们的傲气,因此很为张易之等所忌恨。有一次,武则天曾在内殿赐宴,张易之引来四川商人宋霸子等数人,在宴前博戏。韦安石跪奏:“蜀商等贱类,不应该登赴此筵。”说罢便顾左右,命令赶走这些商人,满座的人皆为之失色,而武则天认为韦安石说话诚直坦率,不但未生气,反而对韦安石深加慰勉。当时凤阁侍郎陆元方在座,回去后对人赞道:“此真宰相,非吾等所能及也。”武则天有一次去兴泰宫,欲走捷径,韦安石奏“:常言家有千金,坐不垂堂;陛下乃万乘之尊,不应当轻乘危险,此路刚建成,未经人行车辗的自然加固,銮驾就要从此经过,臣等斗胆请罪,伏望陛下考虑。”武则天听了,立即回辇,不走此路。韦安石不久又举奏张易之等的罪状,开始武则天有令,要韦安石和夏官尚书唐休王景推求审问,未进行而事有变。长安四年(704),韦安石出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神龙初(705~706),征召韦安石拜刑部尚书。这年,又迁任吏部尚书,再主持政务。不久,代张柬之为中书令,封郧国公,来作为太子的宫僚,赐封三百户并接取所封户数租税,又兼相王府长史。不久又调任户部尚书,再为侍中,监修国史。唐中宗与韦庶人曾经在正月十五日夜到韦安石的宅第,并赐赏给他不可胜数的财物。又中宗曾经到安乐公主城西池馆,公主准备了舟楫,请驾御楼船,韦安石谏道“:驾御轻舟,易出现不测之事,臣认为这不是帝王应做的事。”这事才作罢。

    睿宗即位祭主,拜韦安石为太子少保,改封为郇国公。不久,又先后任侍中、中书令。景云二年(711),又加官为开府仪同三司(唐为文散官第一等,即不带职官,亦与朝参俸禄)。当时,太平公主与窦怀贞等怀藏谋反之心,将拉拢韦安石参与其事,公主多次派子婿唐腢邀韦安石到她的宅第,韦安石竟然拒而不往。睿宗曾经密召韦安石,对他说:“听说朝廷大臣都倾心于太子,卿为什么没有察觉呢?”韦安石答道“:陛下哪里来的这些亡国之言,这一定是太平公主之计谋,太子有大功于国家,仁明孝友,为天下所称赞,愿陛下不要听信谗言以致迷惑。”睿宗惊惶地看着韦安石道“:朕知道了,卿不要说了。”此时太平公主在帘内偷听,于是捏造一些无根据的话诬陷韦安石,想让朝廷究其罪行。幸好靠郭元振保护获免。没多久,韦安石调任尚书左仆射(yè夜),兼任太子宾客,依旧是同中书门下三品,虽然给予崇宠,但削去了实权。那年冬,罢免他主政事,授给了诸侯王公将军中功德优盛者的散官———特进,充任东都留守。太常主簿李元澄,是韦安石的子婿,他的妻子病死,安石的夫人蒋氏怀疑是李元澄原来所宠爱的婢女以邪恶的诅咒来杀害的,但这个婢女早已经转嫁,蒋氏派人把婢女捉来拷打致死。因此韦安石被御史中丞杨氏谦检举,后降调出京,任蒲州刺史。没多久,又转调青州刺史。

    韦安石初在蒲州,太常卿姜皎有事拜托韦安石帮忙,韦安石拒绝了他,所以姜皎很是恼火。开元二年(714),姜皎的弟弟姜晦任御史中丞,以韦安石等做宰相时,一同接受了中宗的遗留的诏令,造成宗楚客、韦温削除了相王辅政的权力为理由,韦安石又不能拿事实辨清此事,姜晦便要侍御史洪于舆举报。但洪于舆以这件事是已经有赦免令的,坚持称不能举报。监察御史郭震希、姜皎等人,越级上奏,于是朝廷下诏:“青州刺史韦安石、太子宾客韦嗣立、刑部尚书赵彦昭等人,往日在先朝,蒙受厚恩,因缘而幸会,久在朝廷,朋党相亲营私,路人皆闻。景龙末年(710),长蛇造成灾祸,仓猝之间,人神怨愤,在当时未闻有舍生取义、正直陈言的,于是导致削太上皇辅政之辞,用韦氏临朝听政。近来常隐忍此事,还对当事者复留高位,将期望其愧畏,稍惩前恶,但是此辈还是留曲邪不正之气,苟安于荣辱宠幸。鉴于此情,韦安石等,应当按谪官之典章,予以处理,以磨砺其事君之节义。安石可调沔州别驾、嗣立可调岳州别驾、彦昭可调袁州别驾(州刺史的佐吏),均以员外安置。”韦安石既到沔州,姜晦又上奏,说“:韦安石曾经负责定陵的建造工程,有隐藏宫物为己有的贪污行为。”于是朝廷又下令抄收赃物,韦安石叹道“:这只不过要我死罢了。”于是愤激而死去,终年六十四岁。开元十七年(729),赠蒲州刺史;天宝初年,因为韦安石的儿子地位高,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郇国公,谥号文贞。韦安石有二子,并早已知名。

    赵彦昭,甘州张掖人。他的父亲赵武孟,当初以驰骋打猎为职业。他捕获了肥鲜野味就留给母亲,母亲流着泪泣声相告“:你不读书,只是打猎,像这样下去,我无望了。”竟不吃他的野味,赵武孟因此而开始勤学,终于博通经史,后中进士,官至右台侍御史,撰写河西人物志十卷。

    赵彦昭少年时代就以文辞知名。中宗的时候,他累任中书侍郎,代理宰相,兼任国史,充任文学馆士。景龙四年(710),金城公主下嫁吐蕃赞普(即君长),中宗命赵彦昭为使节,赵彦昭觉得既然充当了外使,担心会失宠,心中很是不高兴。司农卿赵履温私下对他说“:您是国之宰辅,却去做一介小小的使节,不是太不像话吗?”赵彦昭说“:这该怎么办呢?”赵履温就暗中托安乐公主密奏留下赵彦昭,中宗于是另派左骁卫大将军杨矩代他充当了使节。

    睿宗时,他出京到凉州任都督,为政清正廉洁,将士以下都很是敬畏,后又任宋州刺史,又入京任吏部侍郎,又任刑部尚书、关内道持节巡边使、检校左御史台大夫。

    赵彦昭平素与郭元振、张说友好,到萧至忠等被诛时,郭元振、张说等称赞赵彦昭先曾参与揭发萧至忠有功,于是升任刑部尚书,封耿国公,赐实封一百户。但殿中侍御史郭震却上奏,说赵彦昭与女巫赵五娘左道乱常,假托是自己的姑母,暗中相助,同恶相济。像今太平圣世,如不对这类加以贬谪严惩,法律还有什么用。请求依法处分。不久,姚崇做了宰相,很讨厌赵彦昭的为人,因此累贬江州任别驾,不久去世。

    萧至忠,秘书少监萧德言的曾孙。他少年时就做了京城管辖的卫尉,以清正严谨著称。他曾经与朋友相约在路边相候,正碰上风雪冻冽,很多人都到避风的屋檐下去,萧至忠却说:“哪里有与人相约为了怕风雪而失信的呢?”他一人在风雪中不离开,众人都为之叹服。神龙初年(705),武三思专权,萧至忠依附他,从吏部员外郎提拔为御史中丞。后又调任吏部侍郎,仍兼任御史中丞。他凭靠武三思的势力,掌握选官的大权,无所忌惮,杜绝请托,威风大行。不久,升任中书侍郎,兼中书令。

    节愍太子诛杀武三思后,武三思的余党与宗楚客、纪处讷要侍御史冉祖雍上奏“:安国相王及镇国太平公主也与节愍太子一起同谋举兵,请把他们收进监狱。”中宗召来萧至忠要他讲实情,萧至忠泣声而奏道:“陛下富有四海,贵为天子,难道连保护一弟一妹都做不到,而遭人罗织他们的罪名。宗庙社稷的存亡,实在于此。臣虽然很愚昧,窃认为陛下不可取。汉书上说‘,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愿陛下细细思考这句话,况且以往则天皇后想要相王为太子,相王几天不吃饭,请求迎陛下,本来相王诚心让陛下,天下的人都作为美谈,这也足见冉祖雍等所奏,纯属虚构。”中宗深纳他的意见而不再追究。

    不久,他调任黄门侍郎,代宰相。萧至忠曾上疏论析时政,道:

    “臣听说做帝王的列职分司,为人求理,求理之道,必在用贤。得其人就公务洁顺,用非其才就有官如同无官空缺。官缺空则事废,事废则人残,慢慢的时政就会衰败,这大概是一条治政的规律。近来选官授职,多非德进。大多是依靠贵要,互相粉饰。即使知道这情况,也不为国家考虑,上下相蒙,哪个肯揭露真相呢?臣闻官爵是天下的公器,恩宠实际上是私惠。只能给予金帛让他富裕,吃好穿好,来存私人恩泽。如果把国家的职位为私用,那么公道就不通行了。这样以小私来妨碍大公,那么后门之风一开,而正当的言语就被堵绝。小人就当道,君子道消。这样日削月蚀,最终会使国家凋敝,这都是为官非其人的缘故。过去汉代的馆陶公主为自己的儿子求一郎官,汉明帝就对她说:‘郎官上应天上的星宿,出外管理百里,如果非其人,那百姓就要遭殃了。’就赏赐了十万给她的儿子。这就大公之道未亏损,没有用私情来代替,良史直笔,传为美谈,一直到今天人们还赞不绝口。当今官位很广,冗员倍增,贪求无厌,日月增数。陛下降无法计算的恩泽,近戚又增无涯之请,卖官利己,枉法徇私。衙门之内,朱紫盈满,官秩皆轻,恩赏更加多。势利小人,冒进不识廉耻,方雅君子,知难而退避丘陇。才者未用,用者非才,这两种情况相比,十个中就有其五。官非其人,欲求其理,实也难成。

    “臣窃见宰相和近侍要官的子弟,多居美爵,远再加上势要的亲戚,递相嘱托,虚践官荣。诗经上说:‘东人之子,职劳不赍;西人之子,粲粲衣服;私人之子,百僚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鞘鞘佩王遂,不以其长。’这讲的是王政不公平,众官废职,私家之子,都混进了官员的行列;非任之人,白白地有着饰佩。臣愿陛下要思考居安思危的道理,行改弦易辙之道,要爱惜官爵,审量才识,官无虚授,人要做官,要走正道,杜绝小人的邪道,政令一致,威恩以信,私不害公,情不扰法,这样天下就大幸了。臣见永徽的旧事,宰相子弟多居外职,这不仅是抑强宗,分大族,也是退不肖,择贤才。伏愿陛下远查旧典,近遵先圣,降明旨令宰相以下及诸司长官子弟,都改授外官,希望他们分职四方,共宁百姓,表里相统,远近安宁。”

    他的疏奏未被采纳。

    第二年,萧至忠代韦巨源任侍中,依旧修史。不久又迁任中书令。当时宗楚客、纪处讷暗怀奸计,自树朋党,韦巨源、杨再思、李峤都为保全自己一味顺从,对时政无所匡正。萧至忠处于其中,颇能坚持正道,当时的评论都很重视他。中宗也说:“宰相当中,萧至忠最怜我。”韦庶人又替她死去的弟弟与萧至忠死去的女儿完成冥婚合葬,到韦氏废除,萧至忠掘墓,把女儿的棺柩抬归,当时人们很讥笑此事。萧至忠又把自己的另一女儿嫁给韦庶人舅崔从礼的儿子,婚礼的那天,中宗为萧氏当主婚人,韦庶人做崔氏的婚主,当时人们都说这是“天子嫁女,皇后取妇”

    睿宗即位,在景云初,萧至忠出京任晋州刺史,很有能力。当时太平公主得势,萧至忠暗中派人向太平公主疏通,想求得入京任职。韦庶人被诛之时,萧至忠一个儿子任千牛,被乱兵所杀,太平公主希望至忠因此有怨心,这样就可以参与谋反,所以就接受了萧至忠的请求。随后召回京拜刑部尚书、右御史大夫,又迁任吏部尚书。先天二年(713),又任中书令。这年,萧至忠与窦怀贞、魏知古、崔。。、陆象先、柳氵中、徐坚、刘子玄等撰写了姓族系录二百卷,皇上为此加爵赐物各有不等。

    不久,左仆射窦怀贞、侍中岑羲和萧至忠同户部尚书李晋、太子少保薛稷、左散骑常侍贾膺福、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右羽林将军李慈等与太平公主谋反事泄漏,萧至忠就逃到山中寺庙,数天之后,被捕而伏诛,籍没其家。萧至忠虽然清俭刻己,但是简约自高,从未接待宾客,所得俸禄,也从不施舍救济。到没收他家产时,财帛很多,由此声望顿绝。

    宗楚客,蒲州河东人,是武则天姑母的儿子,他的哥哥宗秦客,在垂拱初年(685)暗中劝武则天改制称帝,因此累任内史。后来与宗楚客和宗晋卿两个弟弟一起奸赃事发,流配岭外。宗秦客死,宗楚客、宗晋卿不久又召回京师,宗楚客累任夏官侍郎,代理宰相。神龙初年(705),宗楚客任太仆卿。武三思得宠专权时,引荐宗楚客为兵部尚书,代宰相,宗晋卿任将作大匠。节愍太子杀了武三思,兵败,逃到。。县,宗楚客派人追赶而杀掉了他。并以节愍太子的头来祭奠武三思和武崇训的灵柩。韦庶人和安乐公主对他特别亲信。未过多久,任他为中书令。宗楚客虽然依附韦庶人,但是心怀异图,与侍中纪处讷共为朋党,所以当时人们喊他们为宗纪。

    景龙年中,西突厥娑葛与阿史那忠节不和,经常互相侵扰,西边的领土很不安宁。安西都护郭元振奏请役使阿史那忠节到内地,宗楚客与宗晋卿、纪处讷等都接收了阿史那忠节的重赂,奏请朝廷发兵来讨伐娑葛,不采纳郭元振的建议。娑葛知道了此情大怒,举兵入侵,造成严重的边患。在这种情况下,监察御史崔琬劾奏宗楚客等。按原有的制度,大臣中有被御史弹劾的,就要低头弯腰站在朝堂待罪。宗楚客却发怒作色而进,自己说自己执法忠鲠,遭到了崔琬的诬陷。中宗竟不能查清是非,就要崔琬与宗楚客等结为义兄弟来让他们和解。韦庶人事败露,宗楚客和宗晋卿都被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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