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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la.org,疤面人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天麟飞驰在栉比的屋面上,快逾电掣,举目前看,只见较技场的观武厅前,人影群集,火把通明,传来一阵纵声大笑。

    遥遥跟在天麟身后的宋大憨,不停地高声喊叫:“公子老弟,现在来的可能是武当派的杂毛了。”

    破锣似的声音,显得更沙哑了,想是跑得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天麟一心牵挂蓝天丽凤的安危,不知伤势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这时已无心注意憨哥嚷些什么了。

    飞下高大堡墙,直向观武厅前驰去。

    渐渐,听到一个粗扩的声音,正在说:“老夫真未想到,昔年赫赫有名的腾龙剑客居然自毁清誉,跻身帮匪之中”

    天麟一听,顿时大怒,双袖一拂,身形骤然加快。

    一声爽朗大笑,接着是腾龙剑客的声音:“本人虽返回中原不久,但蓝凤帮的所作所为,本人却知之甚详,蓝凤帮设坛立寨,帮规森严,辖区以内,盗寇绝迹”

    又是一声不屑的大笑,说:“腾龙剑客果不愧一代大侠,能言善辩,巧口利舌,我等俱是草莽粗人,自惭望尘其及,现在废话少说,快请贱婢蓝天丽凤出来与庞某人见个高低,贱婢如能战胜本人一招半式,庞某转身就走!”

    蓦闻一声苍劲大喝,接着怒声说:“本帮帮主,位高至尊,岂肯轻会你这独行大盗,你能胜得本堂主手中一双短戟,帮主自会驾临!”

    一声震耳暴喝:“费庭法,少出狂言,先吃老夫一拐!”

    一声苍劲大喝,接着传来一阵兵刃破风声。

    天麟一听,知道费堂主已与来人动上了手,由双方的对话中,断定蓝天丽凤不在厅前,想来伤势定然不轻。

    因此,心中愈加焦急,双袖一挥,纵身飞进大厅,直达九级阶前,举目一看,面色不禁一变。

    只见场中数十大汉,各举一只松枝火把,分立十丈以外,场中光明如同白昼。

    厅前不远处,仅父亲腾龙剑客一人和几个香主身份的劲装大汉,立在一边。

    天麟看得清楚,父亲虽然神色自若,卓立场中,看来极为沉着,但眉宇间却透着无限忧急,天麟不觉暗暗震惊,他确没想到总坛的力量竟然如此薄弱,难怪丽凤姊姊会被来人击伤。

    继而一想,愈加不解,心说:回风掌杜老伯呢?四阿姨玉箫仙子,还有丽蓉、杜冰,这些人为何一个不见?

    这时,场中费堂主与一个灰发长脸,身穿绿袍手使铁拐的老人,已激烈地斗在一起了。

    费堂主双戟威猛,挥舞带啸,绿袍老人铁拐凌厉,运拐生风,看形势百余招内,难分胜负。

    斗场对面,尚立着一个须眉皆白,长发如银,左臂已缺的青衫老人,一双深陷环目,凶焰闪射,炯炯望着斗场。

    断臂老人身后,威猛地立着四个佩刀壮汉,俱都神态傲慢。

    稍左,是个微驼老叟,面目清癯,黄须几根,一双三角眼,闪着淡绿光辉,手持一根龙头拐杖,冷冷地立在一边。

    再后,是个年逾半百,须发苍苍的老乞丐,生得獐头鼠目,一脸狡狯之色,握着一根打狗棒,立在那里似乎静观变化。

    天麟飞驰身形尚未到达,场中所有人众已经发现。

    高举火把的数十劲装大汉,这时一见天麟,立即神情如狂,暴起一阵如雷欢呼,震耳欲聋。

    断臂老人和老丐仅略抬眼皮,不屑地看了天麟一眼,这时听了帮众的惊喜狂呼,似乎引起一些注意。

    腾龙剑客一见天麟赶回总坛,朗目精光一闪眉间忧急一扫而没。

    天麟驰至腾龙剑客身边,虽然怒火高炽,但仍恭谨地呼了声“父亲”

    腾龙剑客颔首展笑,含意颇深地说:“麟儿来得正好,稍时不要错过向这几位前辈请领几招绝学的机会。”

    天麟会意,立即恭谨地应了声是,继而举目望向对面几人。

    断臂老人和老丐等人,听了腾龙剑客对天麟说的话不觉神色一变,特又仔细地打量了天麟几眼。

    人影闪处,风声飒然,子母梭李堂主满面怒容,双手控梭,已如飞赶至。

    李沛然一到,老丐等人同时震惊,俱都目光炯炯,闪烁不定。

    腾龙剑客见李堂主赶回,立即惊异地低声问:“老英雄,后山情况如何?”

    李沛然赶紧含笑回答说:“点苍三英,死伤两名,仅崔一山一人逸去,火势目下已能控制,尊夫人和珊珠女侠仍留在现场照拂”

    李堂主的话尚未说完,厅前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和喘息声。

    天麟转首一看,只见宋大憨咬牙瞪眼,挺着如鼓肚皮才跑到。

    宋大憨飞奔中,早已看清场上几人,一到天麟身边,立即指着对面断臂老人几人,喘着气说:“公子老弟,这几个老家伙都是该杀的,千万不可放过,没胳臂的老家伙是坐地分赃的独臂苍龙,拿打狗棒的是恶丐李虎,驼背老头是专吃小孩儿的汪驼子,场中和费堂主打架的是独行大盗风雷拐秦望德”

    宋大憨指指点点,挤眼晃脑,独臂苍龙,满面铁青,驼背老头,黄须微抖,小眼圆睁,恶丐李虎怨毒地望着宋大憨,连声嘿嘿冷笑。

    蓦见独臂苍龙双目一瞪,傲然一声大喝:“宰了这个矮瓜!”

    喝声甫落,身后应声纵出两个壮汉,唰的一声,同时掣出两柄雪亮大砍刀,满面凶恶地直向宋大憨奔来。

    宋大憨脸色一沉,环眼一蹬,大喝一声说:“想宰我是简单的吗?”

    大喝声扑身迎去,手中亮银索子鞭,抖得哗哗直响。

    两个持刀壮汉,同时一声暴喝,一个拦腰扫到,一个当头就剁。

    宋大憨不闪不躲,一抡索子鞭,呼的一声,直向迎面壮汉猛力砸下。

    迎面壮汉看了宋大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由惊得嗥叫一声,纵身暴退,抖手打出一颗银弹。

    唰的一声,另一壮汉的单刀,已砍在宋大憨的后肩上。

    宋大憨一声怒喝,倏然转身,索子鞭闪电扫出。

    砰的一声,暴起一声惨叫,持刀大汉肚破肠出,翻身栽倒。

    寒光一闪,那颗银弹已至宋大憨额前,咚的一声,击个正着,嗡的一声,银弹直射半空。

    宋大憨勃然大怒,怒哼一声,直向逃回的壮汉追去。

    腾龙剑客深知独臂苍龙的金刚指厉害,立即高声急呼:“宋大侠回来!”

    宋大憨似乎也颇知厉害,闻声止步,怒哼一声,纵身退了回来,极神气地立在天麟身边。

    场中一声大喝,当的一响,火星四射,打斗中的费庭法和风雷拐两人,兵刃相撞,闷哼一声,两人身形踉踉跄跄地分开了。

    一声冷笑,人影闪动,恶丐李虎、驼背老头,两人一声不吭,疾向身形踉跄的费庭法扑去。

    天麟一见,顿时大怒,正待飞身前扑,耳边暴起一声苍劲大喝,两个拳大耀眼流星,挟着尖锐风啸,直向恶丐、驼叟,闪电射去。

    寒光过处,暴起两声凄厉刺耳惨叫,两只飞梭,一只击中恶丐头颅,一只在驼叟前胸穿过,两人同时栽倒。

    这时,全场震骇,寂静无声,独臂苍龙和风雷拐两人,看得变颜变色,胆战心惊,自知今夜凶多吉少了。

    天麟望着血泊中的恶丐、驼叟,面色微变,人传子母梭百发百中,武林独步,震惊江湖,愈加深信不疑,今夜双梭连番出手,对方无不溅血五步,蓝凤帮在江湖上能有今日之浩大声势,李沛然功不可没。

    就在这时,正西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一声内力浑厚的哈哈狂笑。

    腾龙剑客等人,听得心头一震,转首一看,面色倏变。

    只见三道人影,快如驭风闪电,挟着噗噗衣袂声,疾射而来。

    天麟凝目一看,不禁怒火高炽,杀机倏起。

    当先一人皓首霜眉,两眼如灯,似银长髯飘散胸前,一身蓝衣,肩披大氅,背插一柄精钢剑。

    天麟认得这人,正是阴险狡诈,工于心计的点苍掌门沈恭顺。

    左边是个肥头大耳,体如水牛的高大和尚,身穿黄僧衣,肩披红袈裟,虎头燕额,眼如铜铃,一张海口大嘴,宛如一道血槽,相貌凶猛慑人。

    手提一柄奇门兵器,多环禅杖,飞驰中,金环摇晃,叮叮当当。

    天麟看后不禁剑眉一蹙,觉这个高大和尚,极像甘西三危山三佛寺的四大金刚之中的人物。

    再看右边飞驰而来的一人,竟是一个白发如霜,独眼有神,满面黑斑,一脸皱纹的奇丑老婆婆。

    老婆婆长得雷公嘴、鹰勾鼻,一身天蓝葛布裤褂,显得又肥又大,手中持着一柄蓝光闪闪的毒护手钩,显得刁蛮、难缠。

    天麟看罢,顿时大悟,这个老婆婆正是西域狂人龙拐叟的老婆子独眼鬼婆追魂钩。

    因此,也断定高大凶猛的肥和尚是来自甘西三危山三佛寺的凶僧,只是不知他们进入中原的目的,又为何与点苍掌门沈恭顺混在一起。

    天麟打量间,对方三人驰至已不足五丈了。

    点苍掌门沈恭顺飞驰中一看现场,不觉傲然一声狂笑说:“入网鱼,瓮中鳖,死到临头,还不束手就缚吗?”

    话声甫落,已至场中,衣袖一抖,倏然停身。

    独臂苍龙和风雷拐,两人本已心生寒意,这时一见点苍掌门沈恭顺赶到,精神顿时一振,立即抱拳朗声说:“今夜沈兄驾到,大势已定,胜券在握,不愁帮匪不束手就擒了!”

    说罢,两人同时一阵呵呵干笑。

    点苍掌门沈恭顺素性狂傲,自恃神力,单掌一推,力逾千钧,举世滔滔没有几人放进他的眼里,尤喜别人赞誉奉承。

    这时听了独臂苍龙和风雷拐两人的话,立即抚髯傲然一声大笑说:“张、秦二兄,数载未遇,丰采依旧,想来武功定有大成,不知二兄为何突然在此现身”

    独臂苍龙、风雷拐两人同时呵呵一笑说:“兄弟曾闻沈兄与崆峒各派,今夜协力围剿大荆山之帮匪,为武林除一大害,特星夜赶来,听候差遣以尽绵薄”

    几人寒喧叙旧,旁若无人,根本没把在场的腾龙剑客和李沛然、费庭法三人放在眼中。

    高大凶僧、独眼鬼婆,三眼炯炯,仰首望天,看也不看一眼风雷拐两人。

    天麟虽然怒火高炽,杀机时起,但父亲神色自若,毫无愠意地立在面前,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宋大憨虽是身份特殊的号外坛主,平素在总坛无约无束,但他却极尊敬帮主姊姊和几位堂主。

    这时有腾龙剑客在场更不敢任性放肆,看了对方几人的狂傲神态,只气得眨眼咧嘴,咬牙切齿,不停向天麟做着放手大乐的手势。

    又见点苍掌门沈恭顺,傲然对独臂苍龙风雷拐说:“来,让兄弟为二兄引见两位西域高人。”

    说罢转身,又是一阵寒喧。

    天麟强压心中怒火,凝神一听,才知肥大和尚叫吉萨,果是三危山三佛寺的凶僧。

    子母校李沛然怕对方有意拖延时间,以待武当等派到来,那时更难应付了,于是,虎目一瞪,暴喝一声说:“沈恭顺,此地乃本帮总坛重地,并非你们寒喧叙旧之所,请即说明来意,划出道来,李某人无不接下来。”

    李沛然如此一喝,点苍掌门沈恭顺,独眼鬼婆追魂钩和凶僧吉萨几人,同时怒目望了过来。

    独眼鬼婆和凶僧吉萨,两人凝目一看,发现蓝袍富绅装束的中年人,竟是西域三佛寺群僧闻名丧胆的腾龙剑客卫振清,不觉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倏然大变,同时退后半步。

    腾龙剑客望着神色惊异的独眼鬼婆,淡淡一笑,问:“温家婆有何贵干,翻山越岭,风尘仆仆,不远数千里东来中原?”

    独眼鬼婆见问,尖嘴扭动,小眼闪光,半晌无话可答。

    风雷拐和独臂苍龙,看了这种情形,俱都不解地望着独眼鬼婆。

    点苍掌门沈恭顺深知腾龙客以剑成名,但掌法毫无出奇之处,是以虽已看到腾龙剑客立身场中,但却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霜眉一蹙,面色一沉,转首望着独眼鬼婆,傲然问:“怎么,你们认识此人?”

    天麟见点苍掌门沈恭顺,如此狂傲,立即发出一阵怒极冷笑。

    独眼鬼婆想到昔年险些丧命在腾龙剑客剑下的惊险一幕,这时心中仍有余悸,于是颔首低声说:“我们东来目的,正是为了腾龙剑客。”

    腾龙剑客立即哈哈一笑,朗声说:“如此太巧了,两位既为在下而来,就请当面将来意说出来吧!”

    凶僧吉萨见沈恭顺没将腾龙剑客放在心上,胆气顿时一壮,一声冷笑,闪身越前两步,左手一指腾龙剑客怒声说:“姓卫的,实话告诉你,佛爷这次星夜东来,奉谕在嵩山大会上,面当天下英豪,宣布你在西域的罪恶,不幸的很,佛爷赶到嵩山,已是会终人散了。”

    凶僧一番话中,绝口不谈疤面人如何如何,想是已知疤面人在嵩山大会上,一怒之下险些击毙各派掌门人的事。

    腾龙剑客一听怒极一笑,朗声说:“卫某人有何罪恶,今夜你不妨当众说出来。”

    凶僧环眼一瞪,厉声说:“你越本寺三佛遇难之际,击毙本寺长老,掳走本寺镇寺至宝”

    腾龙剑客见凶僧竟施展此项阴谋,不觉厉声喝问:“什么镇寺至宝?”

    凶僧吉萨毫不迟疑地大声说:“金炉、玉砚、青蚨剑、悲罄、碧翠佛”

    腾龙剑客一听,只气得浑身微抖,面色铁青,久久说不出话来。

    点苍掌门沈恭顺霜眉一蹙,神色愕然,佯装惊异地轻“噢”一声。

    天麟这时只气得剑眉如飞,星目闪光,一道暗红杀气直冲天庭,双目注定凶僧,缓缓向前逼去。

    点苍掌门沈恭顺心头一震,表面不屑地看了天麟一眼,转首对独臂苍龙傲然问:“张兄,可知这后生是谁?”

    独臂苍龙见问,顿时想起天麟到达时引起的那阵疯狂欢呼,再与腾龙剑客的话加以对照,知道这俊美少年,武功必有惊人之处,正待回答不知。

    蓦闻一声沙哑似的破锣声音响自场中:“场中后生乃在下宋大憨之公子老弟也!”

    宋大憨的话声甫落,风雷拐一声大喝,纵身而出,同时厉声说:“此地俱是尊长,哪有与你后生动手之人,还不与我滚了回去!”

    厉喝声中,运拐如飞,一招横扫千军,势挟一阵惊风,呼的一声,直向天麟腰际猛力扫去。

    天磷怒火高炽,杀机已起,一声怒哼,疾演迷踪,亮影一闪,已至风雷拐身后,一声震耳大喝,右掌猛力劈出。

    风雷拐两眼一花,铁拐顿时击空,心头一震,暗呼不好,一声大喝,铁拐疾抡,右势扫向身后。

    天麟杀机已起,岂肯放过这个一生害人的老贼,身形一闪,随影附形,右掌已猛力击在风雷拐的后背上。

    砰然一响,闷哼一声,风雷拐撒手抚胸,张口发出一声刺耳惊心,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嚎。

    那只铁拐,挟着呼呼风声,直飞七八丈外。

    哇的一声,风雷拐口鼻喷血,翻身栽倒,立即气绝。

    众人只觉两眼一花,天麟巳出掌击毙了风雷拐,全场震馆,俱都呆了。

    点苍掌门沈恭顾神色一变,心头如遭锤击。

    独臂苍龙惊得面色如土,独眼鬼婆老脸忽白忽青,凶僧吉萨双目呆滞,已是汗下如雨了。

    天麟击毙风雷拐,停身游目一看几人神色,不觉发出一阵不屑的低沉冷笑。

    点苍掌门沈恭顺镇定一下心神,望着腾龙剑客,沉声问:“卫大侠,此少年何人?”

    声音虽仍深沉,但脸上傲态已失。

    腾龙剑客淡淡一笑,说:“小犬天麟。”

    沈恭顺一震,不觉低声轻“噢”依然沉着脸,强自缓慢地赞声说:“将门出虎子,所云果然不谬”

    说话之间,目光游移,神色数变,两眼不停打量着天麟。

    李沛然颇知沈恭顺素性阴险,看了他的神色,立即怒哼一声,冷冷地说:“沈恭顺,劝你休动诡念,以你那点儿牛劲掌力,还不是卫小侠的对手!”

    沈恭顺一听,顿时大怒,双目冷电一闪,仰面发出一声怒极大笑,声震山野,直上夜空。

    独臂苍龙心中一动,霜眉一立,瞪眼暴喝:“小子,老夫先试试你的掌力如何?”

    暴喝声中,急上三步,右臂一圈,呼的一声,右掌全力劈出。

    这一掌是独臂苍龙毕生功力所凝聚的一掌,宁违练武人之大忌,企图全力一举击毙天麟,因此,威势之猛,可想而知。

    一股巨大掌力,势如骤风暴雨,向着天麟狂卷而至。

    腾龙剑客、李沛然和费庭法等人一见,面色同时大变,不觉脱口疾呼:“啊,小心!”

    呼声未落,天麟右掌已经迎出。

    一道山崩海啸的狂飙,卷起碎石砾砂,直迎独臂苍龙的掌风。

    轰隆一声大响,砂石疾射,尘土飞扬。

    一阵沉重的蹬蹬退步声,独臂苍龙身形踉跄,一直向后退去。

    天麟小臂微感酸麻,双肩一连晃了几晃。

    扑通一声,独臂苍龙终于拿桩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蓦然一声暴喝:“小子功力果然不凡,老夫也试你一掌!”

    点苍掌门沈恭顺大喝声中,扑进飞扬激旋的尘土中,左掌猛向天麟劈去。

    天麟怵然一惊,由于右臂微感酸麻,急忙中左臂圈,振腕迎出。

    砰然一声大响,尘烟愈浓,飞石带啸,对面已看不清人影。

    蹬蹬连声中,天麟踉跄连退三步。

    四周数十大汉,惊得挥动火把,呐喊冲天,震耳惊心,腾龙剑客和李沛然等急得连声惊喝,举手无措。

    由于场中浓尘弥空,已分不清双方立身人影,因此都无法出手支援。

    浓烟尘雾中,点苍掌门沈恭顺,再度一声嘶哑厉喝:“你再接老夫一掌!”

    喝声甫落,又是一声轰然大响。

    这时场中,砂石横飞,此起彼落,尘土浓烟,滚滚上升。

    双方人众,惊呼急喝,纷纷暴退。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飞驰来,幻云铁扇黄堂主已疾驰赶到场中,看了这等骇人声势,也不觉惊呆了。

    激旋浓尘中,蓦闻天麟一声震耳暴喝:“你也接我一掌!”

    轰然一声惊天大响,声震山野,地面颤动,远处谷峰间,顿时掀起一阵嗡嗡如闷雷的回声。

    一声闷哼之后,响起一阵疾风,一道横飞人影,呼的一声,如飞冲出激滚浓尘烟雾,直向数丈以外射去。

    腾龙剑客等人一见,俱都大惊失色,同时一声暴喝,纷纷扑了过去。

    扑通一声,横飞身影猛地掉在数丈外的地上,身躯滚了一滚再没有动。

    腾龙剑客等人扑至跟前一看,面色同时一变,不觉脱口低啊一声。

    只见点苍掌门沈恭顺,面色铁青,双目圆睁,嘴角、鼻孔溢出数滴鲜血,呼吸早已停止了。

    大家互看一眼,缓缓摇了摇头,一代枭雄,就此结束了他的一生。

    费庭法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什么,倏然转头,脱口一声暴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暴喝声中,身形腾空而起,一挥双戟,如飞扑去。

    幻云铁扇黄仲华双肩一晃,紧跟前扑。

    腾龙剑客转首一看,只见独眼鬼婆和凶僧,面色如土,慌慌张张,直向来时方向疾奔,于是,立即高声急呼:“费堂主让他们去吧!”

    话声甫落,费黄两人已截在对方两人身前。

    独眼鬼婆和凶僧倏然停身,手横兵刃,三只眼睛闪烁不停,紧张地望着两位堂主,显得进退维谷。

    幻云铁扇黄仲华,冷然一笑,手中铁扇一指独眼鬼婆两人,怒声说:“本堂主碍着卫大侠情面,决不再杀你们,但必须说明白你们与本帮有何过节,为何参与偷袭本帮总坛重地。”

    独眼鬼婆和凶僧这时已知中原能人辈出,不容忽视,自己这点艺业,实不足论,但独眼鬼婆断定黄费两人决不会违背腾龙剑客之意,再向两人下手,因此冷冷一笑,有恃无恐地说:

    “老婆子只是被人邀请助拳,别的事一概不知,就这两句话,信不信由你。”

    费庭法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立即忿忿地说:“仲华,让他们滚!”

    说着,双手横戟,当先闪至一边。

    独眼鬼婆和凶僧,有如得到大赦,一声不吭,如飞向山外驰去。

    费庭法、黄仲华看了独眼鬼婆两人背影一眼,转首发现腾龙剑客和李堂主等人,正围着三个佩刀壮汉,似在质问什么。

    两人急步走至近前,发现倒在地上的独臂苍龙,满脸血渍,不少方才对掌震飞的碎石,已射进他的头颅内,死状惨不忍睹。

    这时三个佩刀大汉,正述说着独臂苍龙联合恶丐几人来此的目的,企图趁各派合力袭击大荆山的机会,以报当年与蓝凤帮的积仇。

    腾龙剑客听罢,慨然一叹,即对三个大汉说:“你们走吧!”

    三个大汉同时恭声应是,抱起独臂苍龙的尸体,直向东南驰去。

    三位堂主转首一看东方,晓星已升至东边两座矮峰之间,五更将近了,费庭法霜眉一蹙说:“天将拂晓,武当、峨媚和邛崃三派,恐怕不会再来了。”

    腾龙剑客略一沉思说:“也许他们有意迟缓,乘我们搏斗终宵身疲力竭之后,再一举来犯。”

    李沛然、费庭法听得心头一震,面色同时一变,这个判断极有可能,也极合理。

    黄仲华立即接口说:“崆峒群道走后,连接各地分舵信鸽,据报大荆山方圆数十里内,尚未发现武当三派高手行踪”

    李沛然听得精神顿时一振,立即兴奋地说:“既是这样太好了,三派要来,亦在明日午后方能到达,我们大家都有半日休息,足可恢复体力重新布署迎敌对策,尤其卫小侠已经回山,总坛愈形固若金汤了。”

    说罢转首去找天麟,不觉惊得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问:“卫小侠怎样了?”

    腾龙剑客和黄费两人,听得心头一震,转首望去,只见十数香主,团团将天麟围住,宋大憨正神色惶急,举着衣袖为天麟拭汗。

    几人看罢,同时一惊,飞身扑了过去。

    十几个香主一见腾龙剑客和三大堂主,立即纷纷闪至一侧,两边高举火把的数十劲装大汉,也神色紧张的涌了过来。

    只见天麟精神不振,俊面微显苍白,额角、鼻尖,已渗出丝丝汗水。

    腾龙剑客、李沛然等,俱是久历江湖,声名卓著的人,一看即知天麟由于身心过度疲惫,以及连番对掌真力损耗过巨所致。

    费庭法精通医道,伸手一扣天麟脉门,心头不觉微微一震,即对神色惶急,满头大汗的宋大憨,关切的急声说:“大憨,还不快陪卫小侠去堡中休息!”

    宋大憨一听,立即举起衣袖擦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大汗,咧着大嘴,眨著鹅卵大眼,连连点头应是。

    周围十几个香主和数十大汉,看了宋大憨的慌急相,知道这位平素无忧无虑的大憨哥,这时是真的傻了。

    天麟虽然心神极端疲惫,但心中仍惦念着蓝天丽凤,这时经费堂主一说,加之憨哥在旁不停催促,也就不再坚持了。

    于是,辞过父亲及三位堂主,转身与憨哥大步走去。

    这时后山大火逐渐灭弱,虽然依旧半天通红,但已看不到蹿起的熊熊火苗。

    天麟、大憨并肩疾步,穿过观武厅,沿着高出地面的石铺大道,直向二十丈外的高大堡门走去。

    宋大憨知道公子老弟精神不好,破例憋着一肚子话没说。

    天麟默默想着许多问题,因此也没有问。

    堡上警卫早已看到天麟和憨哥并肩走来,两人尚未到达,堡门已经打开。

    天麟对肃立堡门两侧的数十大汉,连连微笑颔首,直向堡内走去。

    堡内异常寂静,仅晓风吹动通道两侧的修竹,不时发出瑟瑟响声,高楼花阁上的门窗,多数紧闭着,不少处已熄了灯火。

    转过两座独院,两人即沿长廊前进,绕过巍峨的议事大厅,即可看到蓝天丽凤专住的精舍独院。

    天麟虽然没说去看蓝天丽凤,但憨哥两人心意似乎已经相通,直向蓝天丽凤的独院前走去。

    这时院外仍有不少警卫少女,个个背剑,俱穿红缎劲装,有的明立院门,有的隐身暗处,俱都精神奕奕。

    天麟、大憨刚刚走下廊口,院门的背剑少女们已经看到,个个杏目闪辉,俱都樱唇绽笑,不少隐身暗处的少女,纷纷向院门走来。

    宋大憨一看,咧着大嘴无限感慨地转首望着天麟,说:“公子老弟,她们这样高兴恐怕不是欢迎我哩!”

    天麟这时心情激动,不觉间脚步已经加快,星目望着院门,心中泛起一阵迫不及待,急欲看到蓝天丽凤的渴求之感,身边憨哥对他说些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两人走至院门,背剑少女们立即围了过来,顿时莺声燕语,纷纷向天麟问好。

    天麟虽然心急进院,但也不得不停步展笑,颔首答礼了。

    其中一个年岁较长的秀丽少女,杏目望着天麟,甜甜一笑说:“帮主已知小侠回山,在内等候多时了。”

    天麟含笑正待答话,蓦见身后宋大憨压低沙哑声音,摇着晃脑,文绉绉地说:“公子老弟连日奔波,旅途劳顿,应该及早休息,今夜老弟万幸赶回,力挽狂澜于既倒,老弟连番激战,铁腕挫敌,崆峒群道铩羽逸去,点苍精英溃败而逃,本帮得免此次浩劫,乃老弟一人所赐,今夜一战,群贼威服,老弟丰功至伟”

    天麟见憨哥牛眼望着群女,大嘴开合不停,滔滔不绝,大卖文章,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憨哥为人憨诚,又不便出言阻止,令他在群女面前难堪,只得紧蹙剑眉,佯装欣然微笑。

    警卫少女多已围来,个个望着憨哥掩口娇笑,顿时花枝乱颤。

    憨哥愈说愈有劲,愈说声愈高:“老弟入见帮主姊姊,望能对点苍三英火烧库房事,能适时美言几句,我憨哥的坛主宝座是否能保,决定在老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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