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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la.org,归去来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站在一边问讯萧清的警察忍不住嘚瑟他刚学会的中文:“顶包!”

    “我们代表旧金山警察局宣布:现在,你被逮捕了。”

    听到这样的宣判,书澈表情平静,既看不出他的慌乱,也看不出他的郁闷。

    康律师立即提出申诉:“我要为我当事人申请保释!”

    “这是他的权利,你可以向保释庭提出申请,由保释法官来决定保释金数目。但今晚,书先生要留在监狱里了。”

    得到警察这样的答复,平静的书澈才露出一丝难过,因为他知道今天,他见不到缪盈了。

    警察命令书澈:“请跟我来办理被捕和入监手续。”

    康律师继续提出:“我要求和我当事人单独沟通一下。”

    获得批准后,三名美国警察一起离开问讯室,留下康律师和书澈单独相对。康律师对书澈改说中文:“明天一早我就向保释庭申请保释,但我无法掌控排期,不确定你要在监狱里待几天,忍耐一下。”

    “我支付不起太多保释金。”

    “我会马上和你父亲联系……”

    话音未落就遭到书澈断然反对:“不!”他的反抗之剧烈,吓了康律师一跳。

    “为什么?我替你向他寻求帮助……”

    书澈态度更加坚决:“不要!我是成年人,这是我个人的事情,由我自己来面对,和他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他帮助!”

    “你打算怎么面对?你还没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一旦你被定罪,虽然只是轻罪,也会给你未来申请签证、移民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尤其是如果消息传到国内,会对你,尤其对你父亲的名誉造成严重损害。”

    “我犯的错自己承担,请你不要联系我家里!”

    书澈态度之坚决强硬,逼迫康律师不得不向他妥协。

    “OK,先不联络你父亲,我尽快申请保释,如果保释金超出你的支付能力,我来想办法。”康律师透过百叶窗向外面的警察瞥了一眼,突然凑近书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记住我的话:还有空间,什么都不要承认!”

    书澈当然能听懂对方的意思。

    康律师直起身:“还有什么需要我办?”

    书澈在纸上写下缪盈和成然两个名字、两人手机号以及一家医院的名字,推给康律师:“缪盈正在医院接受手术,麻烦你立即去一趟这家医院,向她说明情况,让她别担心我,安心休养……”他的声调有些波动,那是内心情感的反映,“等我出去。还有,请你联系她弟弟成然,我几小时打不通他电话,和他失联了。一旦你联系上他,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让他尽快去医院照顾他姐姐。”交代完,书澈起身走出问讯室,康律师亦步亦趋地跟上,门一开,书澈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萧清。

    萧清上前,关切询问书澈:“怎么样?”

    康律师一步跨到他俩中间,奚落萧清:“提供证词的萧小姐吧?托你的福,书澈暂时要留在这儿了。”

    这是萧清能预见到的结果,但她依然不愿意事态发展至此。书澈不和萧清交流,继续前行。

    萧清惴惴追赶书澈:“我去医院通知缪盈,你的车我开过去交给她。”

    书澈突然停步,转身面对萧清,第一次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你知道我等她来的这一天等了多久?!”

    六年!缪盈说过,萧清知道,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地面上,再也没有了追赶和解释的勇气,只能看着书澈作为犯罪嫌疑人被警察押送着离开。

    萧清双腿灌铅地走出警察局时,已经是旧金山的黄昏,距离她们乘机抵达,已经过了半天。她挪到书澈汽车前,站在车前的沮丧和心虚,就像车也带着主人书澈对她的怨气。

    萧清坐进驾驶室,插进车钥匙,准备发动汽车,回首这跌宕起伏的半天儿,发出一声哀号“苍天啊”,一头趴到方向盘上,结果被自己砸出的喇叭尖叫声吓得又从方向盘上弹起。这一吓,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摸出手机。

    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几条未读微信,每条微信都是萧妈焦急的询问:

    “清儿,飞机落地没有?你是不是正在过海关呢?”

    “清儿,怎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查过航班信息,飞机抵达旧金山几小时了,你是不是还没换上美国手机卡呢?”

    “清儿,你在哪儿?甭管几点,安顿好立刻报平安,爸妈揪着心呢!”

    萧清调出手机上的国际时间表:此刻,旧金山时间傍晚7:00,北京时间就是上午10:00,父母都在上班。她赶紧回复:爸妈:放心!平安到达,一切顺利,等安顿好,我再汇报。

    发完平复大洋彼岸急得上房的父母的报平安微信,萧清打开手机导航,输入缪盈入住的医院名称,显示行车路线,发动汽车,双手握紧方向盘,鼓励自己:“去迎接第二场暴风雨吧!”

    面对缪盈,比面对书澈更加艰难。

    萧清开着书澈的车,在晚高峰的旧金山高速公路上,被四面八方奔放豪迈的美国司机逼得狼奔豕突,连刹车都不敢踩,唯恐一个刹车就被身后投胎速度的老美从身上呼啸碾压而过。

    这一路,日本车平时时速80迈以上,就是每小时130公里的车速,这是萧清在国内很少开到的速度,一到旧金山,就被老虎一样在身后狂追的美国人民逼出来了。而且美国高速公路虽然也有法定限速,但还有一条灵活掌握的交规:如果路面上行驶的车辆都开得很快,那么司机就必须按照正在行驶的平均车速驾驶,不能拘泥于限速,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慢速反而会造成安全隐患。

    当萧清终于把书澈的车停进医院停车场,拔掉钥匙熄火后,几乎虚脱在驾驶座上,这时候必须再讴歌自己一次:“姐是在美利坚风驰电掣过的人了!”

    萧清锁好书澈的车门,走向医院,她从一辆正驶入停车场的保时捷前经过。保时捷驾驶座上的成然,表情狐疑,打量着这个从自己准姐夫车上走下来的陌生女人:“你谁呀?”

    萧清走向医院,感觉有个人在身后追赶她,距离越来越近,几乎亦步亦趋了,超过了陌生人之间该有的安全距离。萧清戛然止步,扭头望向身后,看见了一个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名牌、浑身blingbling的亚裔男孩。她和成然,你看我,我看你,相了10秒钟面。

    成然直接用中文发问:“中国人?”

    萧清点头:“你也是?”

    成然直眉愣眼问到脸上:“为什么你会开着书澈的车?”

    萧清立刻猜到他是谁了:“你是成然?”

    被对方直呼其名把成然弄得更惊诧了:“哇!连我是谁你都知道,书澈告诉你的?让我猜猜你是谁。”

    萧清不知道怎么向他介绍自己,虽然时间短暂,但情节未免太过曲折离奇,只好说:“你知道你姐缪盈在飞机上突发阑尾炎,正在这家医院接受手术吗?”

    “这也是书澈告诉你的吧?”成然开启了自己的逻辑推理。

    “难道你不应该在机场会合缪盈、跟着她的救护车一起来医院吗?”

    成然表情囧了几秒,貌似被抓到了小辫子:“事实上……并没有。”

    “为什么?你没去接机?”

    “我被、被、被……绊住了。”

    “你也是刚刚才到?书澈一直给你微信电话,缪盈肯定也会打给你,难道你一直都没收到?”

    “因为……手机没办法和我在一起。”成然被萧清的节节进逼问得陷入被动,突然反应过来,反戈一击,“为什么我家的事情,你比我还清楚?要你反过来质问我?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你开书澈车、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书澈和我姐的动态你随时掌握,现在又单枪匹马来找我姐,为什么此刻出现在医院的是你,而不是书澈?他到底在哪儿?”他的思维在岔路上越走越远,一个箭步抢到萧清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真相是,就在我姐来美国的第一天,书澈也像这几小时的我一样,被软禁了!”

    萧清瞠目结舌:“Excuse me?!”

    成然继续他的神推理:“所以你是——书澈不可告人但自己不甘寂寞的女人!”

    “Excuse me!”这位脑回路如此清奇,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成然像山一样,阻挡住了萧清的前行:“你以为控制了书澈就能通行无阻?抱歉还有我!我终于接到我姐电话赶来了,今天你要想见到我姐向她摊牌,就踏平我、从我身上迈过去!”

    萧清顾不上甩这口从天而降的小三儿黑锅,急于让这位少爷赶紧认清自家的当前局势:“你脑子里是不是有个太平洋?!你被谁软禁了!让我告诉你你家此刻的状况:你姐——躺在医院!你姐夫——关在警察局!”

    成然被吓得目瞪口呆:“啊?!书澈怎么会在警察局?”

    “超速、无照、顶包,被抓了。”

    “他让谁顶包?”

    “我!”

    “你还是和他在一起嘛!你到底是谁?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半天!我刚认识他,第一次坐他车!”

    “啊?那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先认识你姐!她在飞机上突发阑尾炎,是我一路照顾的,我也是第一天到美国!”

    成然凌乱的大脑还在组织整理重建,萧清急得绕过他,冲进了医院。她冲到前台询问导诊护士:“请你帮我查一下有位几小时前入院接受手术的病人,她叫缪盈,住几号病房?”

    成然追到身后,抢在护士前回答了萧清:“403。”

    萧清冲进电梯,成然闪电尾随进来,电梯上行的工夫,成然的脑子终于从岔路上返回正轨,对萧清换上一脸晏晏笑意:“原来你是见义勇为好路人,我替我姐谢谢你……”

    “先别谢!功过是非难评说,我还是你姐夫的落井下石刽子手呢!”

    成然的脑子又跟不上了:“啊?!才半天,就这么恩怨情仇?”

    萧清一声长叹,沉重的心情无以言表。

    成然兴趣盎然打量她:“你一出场就做了我家女主角哇!”

    萧清甩他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想?”

    来到403病房,萧清站在门前的一刻,还是踌躇止步。成然敲门率先走进病房,刚做完微创手术的缪盈正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很虚弱,康律师站在她的床边,显然,他已经告知缪盈关于书澈的一切。缪盈看见弟弟终于出现:“谢天谢地!我还以为要等我出院报警才能见到你。”

    成然拿出一贯的嬉皮笑脸:“微创手术太快,本来我计划你一被推出手术室就一头扎进我温暖的怀抱。”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给了缪盈一个大大的拥抱。

    缪盈继续讽刺她弟:“下次你一定要及时接电话,我好掐准你什么时候到、酌情做多长时间手术。”

    康律师问成然:“我一直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血浓于水,我姐我姐夫未接来电有一公里那么长,我哪顾得上接你的?”

    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子,康律师一向是无可奈何。

    缪盈问弟弟:“这几小时你去哪儿了?在干什么?谁找你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成然为给自己解围,立即转移目标,望向病房门口,“哎,你怎么不进来?”

    缪盈和康律师跟随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病房门口,萧清走进来,神情局促。对于萧清的出现,缪盈并不意外,但她对成然和萧清貌似已经认识了感到惊讶,扭头问成然:“你们怎么?”

    成然回答:“刚认识。”

    萧清走到病床前,关切缪盈的病情:“手术做得怎么样?”

    “还好,两天后就能下床了。”

    “那就好……”

    一回合对话后,两个女孩就陷入尴尬,都不知道如何开始关于书澈的话题。

    萧清掏出车钥匙:“我来把书澈的车钥匙交给你,车就停在医院停车场。”

    “康律师都告诉我了……”

    “我很遗憾发生这些事……”

    康律师颐指气使,责备萧清:“你不觉得抱歉吗?”

    萧清一旦面对不公,她的不亢不卑就会显露峥嵘:“我很抱歉——我不认为我对此应该抱歉。”

    成然凌乱了,插嘴进来:“我中文退化得都听不懂了,康律师,你给我翻译一下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康律师于是给他中译中:“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萧清坚定重复:“是,我没做错什么。”

    缪盈认为这是她、书澈和萧清三人之间的事情,不希望别人介入并苛责萧清,就抢回话头,对萧清说:“我也不认为警察处罚时你拒绝书澈有什么错,他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该寄望别人减轻他的过错,但是……到了警察局,你可以保持沉默的,不是一定要说,这是你的权利。”

    “在那种情况下,我沉默,等同于撒谎。”

    康律师继续颐指气使:“所以你义不容辞坚持了‘正义’?”

    那只是我应该做的,何况,当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萧清心里这么回答,但欲言又止,因为顾忌缪盈的感受,不想增加病床上的她的痛苦。

    缪盈也不想继续当着两个搅屎棍的面和萧清纠缠谁对、谁错、是谁的责任,宣布结束谈话:“我想休息了,请你们离开。谢谢康律师,拜托你明天尽快申请保释,咱们随时联系,保释金我来付,也谢谢你,萧清……”

    “OK,好好休养,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康律师和成然点头告别,无视萧清,走出病房。

    萧清脚下迟疑,还想对缪盈说几句她真实的心情:“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近人情,但我当时本能拒绝他时,完全料不到追来的巡警能听懂中文……”

    “萧清,任何人没有权利要求你违反个人原则。这一天太漫长太混乱,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萧清感激缪盈没有对她更多苛责:“有时间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往外走,又想起手里的车钥匙,抬手递上,“这钥匙给……”被飞扑过来的成然一把攥住!成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快步跟上萧清离开病房的脚步:“我去帮你拿行李。”萧清囧得加快了落荒而逃的步频,逃避他的热情。

    缪盈也对弟弟过度“盛情”瞠目结舌,什么情况这是?又来了?成然不用看身后的姐姐,就能感知到她对自己的鄙视,身体一边诚实追赶萧清,一边回脸冲他姐嬉皮笑脸:“钥匙总要有人拿回来吧?”

    缪盈望着成然追赶萧清一溜烟儿出了病房,瘫软在病床上。这一天也够她受的,再也没有管其他事儿的一丝儿力气,爱咋咋的吧。

    追萧清一直追到停车场,成然抢先打开书澈后车门,自告奋勇钻进车厢,帮萧清拎出箱子,结果力有不逮,行李箱纹丝不动。

    萧清扒拉他到一边:“我自己来。”

    成然用身体堵住后车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下一步行动:“干脆,我送你!你要去哪儿?”

    “不用,我自己打个Uber就好。”

    一个黏得坚决,一个拒得冷酷。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第一天到美国、带这么多行李、独自打车而我坐视不管,这么残忍的事我做不来。”

    “你姐在病床上躺着,需要照顾,你扔下她难道不残忍?”萧清的眼神突然飘移到成然身后,定住了!

    成然身后,一个全身奢侈品名牌的女孩正逼近他,成然对此浑然不觉,注意力全部倾注在萧清身上:“她有护士24小时看护,我照顾她是锦上添花,但送你就是雪中送炭。”

    “请你不要管我了好吗?赶紧回病房给你姐锦上添花去。”萧清的眼神,在成然和他身后的陌生女性之间来回飘移,在来者不明、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通过眼神提醒成然注意。

    不明女性已经站到成然身后,一张黑脸,酝酿着风暴。

    成然对吹到后背上的龙卷风无知无觉:“等我一下,我上楼和我姐打声招呼,再叮嘱一

    下护士,立刻回来送你,就这么定了!”一转身,和龙卷风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花容失色,肝胆俱裂,“你怎么又跟到这儿来了?”

    不明女性低沉的声音里饱含着天怒人怨:“不跟到这儿来,我怎么能又看到你撩妹了!”她的语气重音,放在了“又”字上面。

    成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她不是……”

    不明女性一声断喝:“别解释!我听你解释了一天,都听吐了,你说得不累吗?!”说时迟那时快,她抬起右臂,瞄准成然脸,用力一捏手里的东西。

    成然双手捂脸,身体蜷缩,蹲坐在地,一波一波惨叫,连成一首咏叹调。萧清这才看清不明女性手里举的,是一只防狼喷雾。

    不明女性对成然的哀号毫无怜悯,余恨未消:“总算找到用武之地了,它就是给你的标配。”

    成然坐地哀号:“绿卡你精神病!我要报警告你!”

    萧清不能坐视不管,掏出手机,准备替受到袭击的成然打911求救,被不明女性扭头呵斥。

    “轮不到你,报警也是我报!”

    萧清问这个被成然叫作“绿卡”的凶悍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绿卡义正词严,骄傲宣布:“我是他太太!想怎么样对他是我的自由!”

    萧清在一天之内第N次被振聋发聩:“啊?!”这都是神马和神马?

    萧清没走成,又折回医院,不得不和绿卡一起协助急救员,把成然推进急救室。急救室门一关,绿卡就用不善的眼神上下扫射萧清。萧清举起一只手,疲惫不堪地宣誓:“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一概与我无关。我今天第一天到美国,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包括……你先生。”

    作为当事人,成然出的意外也需要她向缪盈报备,萧清又不得不和绿卡一起,返回缪盈病房。敲门声惊醒了刚睡着的缪盈,闻声睁眼,又见萧清,却不见成然:“你怎么回来了?成然呢?”

    “他……在急救室洗眼睛。”

    缪盈吓得撑起上身:“他眼睛怎么了?”她看到跟在萧清身后的陌生女孩,“请问你是谁?”

    绿卡越过萧清,大步流星,几步来到缪盈床前,一把攥住她双手:“姐!我是你弟媳!”

    缪盈双眼圆周扩大了一圈:“What?!”

    绿卡大大方方:“我是成然太太,中文名叫金露,姐叫我Lucca就好。”

    缪盈难以置信:“成然和你结婚了?”

    “是呀。”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年元旦,新年第一天。”

    “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结婚这么大事儿,他对我和我爸连一丝儿风都没有透过?”

    “成然不想让人知道,这是他的问题,他对自己、对别人都不诚实。知道姐你要来美国念书,我就决定替成然向你们坦白我们的生活,所以我之前一直要求他带我一起去机场接你……”

    缪盈急得快下床了:“我要亲口问成然,亲耳听他怎么说。”

    “姐你不能动,成然现在也动不了,他躺在楼下急救室呢。”

    “他眼睛到底是怎么弄的?就去停车场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出了什么事?”

    绿卡坦白交代:“他被我用防狼喷雾喷了眼睛。”

    “What?!Why?”缪盈惊叫,一拨惊吓未平,一拨惊吓又起。

    “姐我道歉,我是有点过激,但这是成然连续欺骗伤害我整整一天积累的恶果!而且焉知非福,给他一点教训,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儿。”

    “我关心的是他眼睛严重吗?”

    萧清安慰缪盈:“不严重,医生说洗干净、点几天眼药就没事了。”

    “姐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说这是成然欺骗伤害我一整天的恶果。我不是一直要求和他一起去接你机嘛,成然打死也不答应,我干脆决定阳奉阴违,悄悄跟他到机场,给你一个惊喜。万万没想到,我没给你惊喜,他先给我一个惊吓。今天我一路开车尾随,跟他到了一个酒店,不是机场,然后我看到他约了个姑娘,两人一见面就舌吻……”

    缪盈简直没耳朵听绿卡转述弟弟的风流韵事儿:“Stop!”

    “OK,此处省略四百字,反正你知道就是开房那点事儿。”

    “那女孩是谁?”

    “炮友呗。”

    缪盈问得含蓄:“成然……经常……这样?”

    “反正我认识他以后,他约过的炮友就有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绿卡掰着手指头,一路算下去。

    “Stop!Please!”缪盈再次确定自己真听不了这些个。

    “当时我气得失去理智,直接杀上门,将他俩捉奸在床,把那个贱人打走以后,我就关起门质问成然,从‘怎么能打着亲情旗号行苟且之事’一直掰扯到‘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对别人做到诚实’。”

    “所以,连他也没有出现在机场?”

    “抱歉姐,我有一点不知道算缺点还是算优点?就是当日事当日毕,今天的事儿绝不拖到明天,道理不过夜。我上哪儿会想到你们这边会发生那么多意外?后来他手机一直响一直响,书澈和你轮流打来,我才觉得不对劲儿,让他回了电话……”

    “原来是你一直不让他接电话?”

    “我们在辩论大是大非……”

    “还有肉搏吧?”

    “姐你怎么知道?”

    “武器都用上了,之前拳脚肯定动过了。后来为什么又在停车场喷他?”

    “这就说到一天之内的第二次伤害了……”

    一脸无辜的萧清此刻必须强势插话:“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绿卡扭头呵斥萧清:“我还没解除你的犯罪嫌疑呢!”继续对缪盈说,“我放成然来医院看你,想想又担心他应付不了,就又开车跟上他,快到之前跟丢了,靠导航找到这里医院停车场,刚熄火,就看见成然全身每个细胞都在谄媚她,非要送她回家。”

    缪盈瞠目结舌,瞪着萧清的眼神里说着:“不会吧亲?!”

    萧清立即澄清:“我严词拒绝了。”

    “姐,这一回我不仅为自己,更是为你!成然置你于不顾,在你我眼前撩妹,不对,撩姐。”绿卡顺带践踏了一把萧清的高龄,“所以我忍无可忍,替你大义灭亲……”

    萧清举手投降:“真心不干我事儿,请相信:我Really Really无辜!这一天信息量大得我已经无能消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睡觉……”

    缪盈感同身受,这天对她何尝不是如此?她向萧清投去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我和你一样儿一样儿的。”然后对“疑似弟媳”绿卡说,“谁喷的瞎子谁管,请你照顾成然,我现在也只想睡觉。”

    萧清趁机开溜:“那我先走了。”脚底抹油,一道闪电,溜出病房,终于逃离了一分钟也待不住的医院。

    Uber行驶在旧金山的夜色里,异乡的灯火划过车窗,萧清终于能放空自己,突然意识到:每次初到异地的习惯性惆怅,被这狼狈不堪的一天消散得竟然一秒钟也没有漫上心头,双眼终于被释放,可以自由看看这座城市的样子了。这里是美国,是她未来三年的寄居地,是三年后不知道如何选择的去留之地,又或许是她不再离开的终老之乡。

    萧清拖着两只超大托运箱和被褥袋,踏上她在旧金山的落脚地——合租别墅门外的台阶。这里是她提前在网上选好房址、看过房、谈好合同、预付过房租的宿舍,根据提前掌握的情况,这栋合租别墅里,住着她的房东美籍华裔女孩莫妮卡,还有一对也在斯坦福读研的香港室友凯瑟琳和本杰明,他们是同居情侣。

    “总算到了,老天!让我回到正常生活里吧。”萧清抬手按响门铃,但她不知道,老天依然让她事与愿违,门开的一刻,并没有热情的拥抱和温暖的被窝欢迎接纳她,一张拉得老长的不爽脸等着萧清,是凯瑟琳。

    “你好,我是……”

    “萧清?”

    “是我。”

    “你不是应该下午就到吗?飞机晚点了?”

    “不是,有事耽误了。”

    等了一下午又忍了一晚上的凯瑟琳发难了:“你有没有搞错?整整晚半天,房东一直等你到晚上,然后要去参加party,就让我们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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