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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难得地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对他笑，“谢谢你。”
“只是‘谢谢’我啊？”他暧昧地停顿几秒，才伸出掌心空空的手晃了晃，“空口白牙，巧言令色。谢礼呢？”
“唔……”楚念感觉自己真是想多了，而且自己是来吃东西的，就带了手机和饭卡，“那你……想要什么？”
“你上次在汉服社拍的照片，给我一张。”他说。
竟然问她要照片，楚念脸一红，“那个不好看……”
“好看。”
“不好看，好奇怪的！”
“很好看。”他抓住她的手腕，放低了语气，“给我，我想要。”
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属于少年的热烈气息搅合着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余香，楚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上的燥热已经蔓延到了耳根，“好……我们吃东西吧。”
晚上明明吃了不少，现在闻着食物的味道，居然又停不下来了。
“你吃慢点。这饭堂有这么好吃吗？”齐昀林看她蹲在石头上，目光里是粼粼水光月色，嘴里却一刻不停，一边吃还要一边喝酒。
“好吃啊！超好吃的！”
“你在南光中学读的书，是本地人吗？”齐昀林又问，“为什么住校？”
“是啊。其实我就住在这附近，只是，只是家里……做饭不准时，饭菜也不合口味，我总吃不够饱。家里也不怎么买零食，我又没那么多零花钱经常买零食或者出去加餐……在学校吃饭堂就把这些都解决了。”
她的回答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齐昀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笑着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可怜啊。”
“没有啊，能解决就不可怜。还有还有我晚上一个人睡觉特别怕黑，早上也起不来，起来了还要花钱坐公交过来呢，万一赶不上就只能打摩的，好贵的，这些问题只要住宿就全部解决啦！”楚念说话时眉宇间不自觉地都染上了快乐，“在学校真好呀，除了学习压力大，生活真好。不过为什么你也要住校啊？看你又不像我这么穷，指着住校来提高生活品质。”
“我祖籍不在这里，原本在这座城市是有个家的，但是……”齐昀林抬头望了望那一弯上弦月，轻轻呼了口气，“我家里亲戚多，前段时间家里长辈去了，叔伯兄弟们就争家产。争得鸡犬不宁，我很烦，所以从家里搬了出来。”
“啊，”楚念被他小说剧情般的话震惊，“争、争家产……这么夸张……房子啊钱啊的这种东西，不是本来就归属了谁跟谁的吗？”
齐昀林摇头，“没那么简单。没什么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知是月色穿柳而落，还是自教学楼撒下的白炽灯残光，他表情平淡，身周却仿佛总有几分无奈哀伤，“孔子过郑，与弟子失于东门，郑人笑他‘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我不能和先……师相比，但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丧家之犬’呢。”
“对不起……这种，我没有这种人生认知，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你。”楚念低着头不好意思继续吃东西了，“世界总有平衡，在这里经历了困顿，在别的地方就会有收获。一切都会变好的，不要太难过。”
“嗯，我知道。我只是心里一直压着，说出来就好多了。你不要总对人说对不起。英国人最喜欢说对不起，开头一句excuseme，中间一句sorry，最后还要来一句thankyou。”他忽然轻声一笑，仿佛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客气至极，显得斯文在兹，实则都不知道几分真假。你以后可千万别学坏了啊。”
“知道啦！”楚念捧着吃的对他笑了，“那你也不要不开心。唔，这个好像很难控制，那就少一点不开心。”
齐昀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抬头望向已经开始西倾的一弯月亮，喝了几口酒，缓缓念到：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你——”
他念的这首《东方之日》的意思，楚念明白得很，“你简直流氓，还学生会主席呢！”
齐昀林看了她的反应，心里的阴霾好像被流风月色一扫而散，“‘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哪里流氓啊？”
水汽、荷风、柳荫、月色。
吃完了的食物味道被风吹散了，空气间只氤氲残有啤酒的麦芽香。
“呼～”楚念对着池塘吹气。
“你在干嘛？”
“我在——呼风唤雨——”
楚念伸手探向四周的垂柳枝，风自南来，带着荷叶的清香，刚摸上的柳条因风而起，从她掌心滑过。
齐昀林笑她：“中二。”
“哼——！”楚念喝了大半罐啤酒，心跳越来越快，脑袋越来越沉，她想，这可能就是书上写的，“醉意”了吧？
“要是池塘里有船就好了，”她看了看两人坐着的石头，不够大，躺不下。
“你坐过来点嘛！”楚念朝他喊，“让我靠一下。”
“嗯。”齐昀林收拾了一下身侧的啤酒罐，挪到她身边让她靠上来，“要是有船，你想干什么？”
“啊——我记得那里有船，就在那个角落。”楚念伸手指向池塘一角，“我每次做完早操回来，每次下课经过那里去饭堂，都好想坐那个船。我可喜欢划着小舟，在水面游荡的感觉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
“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迷迷糊糊的～好像，我就是，想和你说我的事呀！”
“嗯，那你说。”
“嗯……”楚念靠着他，眼前水池月色，她想起小时候蹲在书架旁的藤椅里读到的词，沉沉的脑袋却记不起开头了，“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啊……齐昀林，我想不起来啦！”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齐昀林低声续上了两句。
“是的！你知道呀！五月……渔郎……不对。”楚念蹭了蹭，“五月齐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盒子，难得地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对他笑，“谢谢你。”
“只是‘谢谢’我啊？”他暧昧地停顿几秒，才伸出掌心空空的手晃了晃，“空口白牙，巧言令色。谢礼呢？”
“唔……”楚念感觉自己真是想多了，而且自己是来吃东西的，就带了手机和饭卡，“那你……想要什么？”
“你上次在汉服社拍的照片，给我一张。”他说。
竟然问她要照片，楚念脸一红，“那个不好看……”
“好看。”
“不好看，好奇怪的！”
“很好看。”他抓住她的手腕，放低了语气，“给我，我想要。”
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属于少年的热烈气息搅合着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余香，楚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上的燥热已经蔓延到了耳根，“好……我们吃东西吧。”
晚上明明吃了不少，现在闻着食物的味道，居然又停不下来了。
“你吃慢点。这饭堂有这么好吃吗？”齐昀林看她蹲在石头上，目光里是粼粼水光月色，嘴里却一刻不停，一边吃还要一边喝酒。
“好吃啊！超好吃的！”
“你在南光中学读的书，是本地人吗？”齐昀林又问，“为什么住校？”
“是啊。其实我就住在这附近，只是，只是家里……做饭不准时，饭菜也不合口味，我总吃不够饱。家里也不怎么买零食，我又没那么多零花钱经常买零食或者出去加餐……在学校吃饭堂就把这些都解决了。”
她的回答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齐昀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笑着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可怜啊。”
“没有啊，能解决就不可怜。还有还有我晚上一个人睡觉特别怕黑，早上也起不来，起来了还要花钱坐公交过来呢，万一赶不上就只能打摩的，好贵的，这些问题只要住宿就全部解决啦！”楚念说话时眉宇间不自觉地都染上了快乐，“在学校真好呀，除了学习压力大，生活真好。不过为什么你也要住校啊？看你又不像我这么穷，指着住校来提高生活品质。”
“我祖籍不在这里，原本在这座城市是有个家的，但是……”齐昀林抬头望了望那一弯上弦月，轻轻呼了口气，“我家里亲戚多，前段时间家里长辈去了，叔伯兄弟们就争家产。争得鸡犬不宁，我很烦，所以从家里搬了出来。”
“啊，”楚念被他小说剧情般的话震惊，“争、争家产……这么夸张……房子啊钱啊的这种东西，不是本来就归属了谁跟谁的吗？”
齐昀林摇头，“没那么简单。没什么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知是月色穿柳而落，还是自教学楼撒下的白炽灯残光，他表情平淡，身周却仿佛总有几分无奈哀伤，“孔子过郑，与弟子失于东门，郑人笑他‘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我不能和先……师相比，但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丧家之犬’呢。”
“对不起……这种，我没有这种人生认知，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你。”楚念低着头不好意思继续吃东西了，“世界总有平衡，在这里经历了困顿，在别的地方就会有收获。一切都会变好的，不要太难过。”
“嗯，我知道。我只是心里一直压着，说出来就好多了。你不要总对人说对不起。英国人最喜欢说对不起，开头一句excuseme，中间一句sorry，最后还要来一句thankyou。”他忽然轻声一笑，仿佛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客气至极，显得斯文在兹，实则都不知道几分真假。你以后可千万别学坏了啊。”
“知道啦！”楚念捧着吃的对他笑了，“那你也不要不开心。唔，这个好像很难控制，那就少一点不开心。”
齐昀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抬头望向已经开始西倾的一弯月亮，喝了几口酒，缓缓念到：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你——”
他念的这首《东方之日》的意思，楚念明白得很，“你简直流氓，还学生会主席呢！”
齐昀林看了她的反应，心里的阴霾好像被流风月色一扫而散，“‘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哪里流氓啊？”
水汽、荷风、柳荫、月色。
吃完了的食物味道被风吹散了，空气间只氤氲残有啤酒的麦芽香。
“呼～”楚念对着池塘吹气。
“你在干嘛？”
“我在——呼风唤雨——”
楚念伸手探向四周的垂柳枝，风自南来，带着荷叶的清香，刚摸上的柳条因风而起，从她掌心滑过。
齐昀林笑她：“中二。”
“哼——！”楚念喝了大半罐啤酒，心跳越来越快，脑袋越来越沉，她想，这可能就是书上写的，“醉意”了吧？
“要是池塘里有船就好了，”她看了看两人坐着的石头，不够大，躺不下。
“你坐过来点嘛！”楚念朝他喊，“让我靠一下。”
“嗯。”齐昀林收拾了一下身侧的啤酒罐，挪到她身边让她靠上来，“要是有船，你想干什么？”
“啊——我记得那里有船，就在那个角落。”楚念伸手指向池塘一角，“我每次做完早操回来，每次下课经过那里去饭堂，都好想坐那个船。我可喜欢划着小舟，在水面游荡的感觉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
“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迷迷糊糊的～好像，我就是，想和你说我的事呀！”
“嗯，那你说。”
“嗯……”楚念靠着他，眼前水池月色，她想起小时候蹲在书架旁的藤椅里读到的词，沉沉的脑袋却记不起开头了，“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啊……齐昀林，我想不起来啦！”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齐昀林低声续上了两句。
“是的！你知道呀！五月……渔郎……不对。”楚念蹭了蹭，“五月齐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