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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似乎没想到屋内除却张子尧在内居然还有其他人,也吓了一跳,然而见面前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虽不知其真实身份,还是咬着牙同他硬对上几招——然而没想到的是几招下来,这小童却丝毫不见有败退迹象,手中水色长剑犹如行云流水,应对自如!

    那黑影见在面前人身上讨不得便宜,便也无心恋战,一心想要绕过他直取目标——于是只见黑暗之中,那黑影居然一分为二,左右夹攻蜚兽!

    蜚兽措不及防一手持长剑挡下其中一人进攻,却没想到这番动作反而被对方抓了个空隙,另外一人径直从他身边掠过直扑张子尧,蹲在床上少年猝不及防只是恍惚见到黑影冲着自己扑来,耳边似有“嘶嘶”声响起,惊叫一声抓起枕头挡在脑袋前面准备等死——

    然而等待片刻之后,原本料想的攻击却并没有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他只听见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那原本已经扑到他跟前的黑影的进攻被翠色龙尾稳稳接住,手中所握兵器震得那黑影虎口一痛,她接连后退两步,稍退至窗边,此时月亮正巧从云后露出,霜白月色之下,张子尧从枕头后面露出一对眼看得清楚:来人居然是个女子!

    他震惊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见画中烛九阴惊讶道:“扶摇,怎么是你?!”

    此时原本一分为二之人已经重新变作一人,见讨不得便宜,肩上又被蜚兽刺伤,狠狠瞪了眼张子尧后跳窗逃脱!

    屋内除却翻倒的椅子和移了位的桌子之外,却再也不见一丝曾经有过敌人来的气息……蜚兽犹豫了下,并没有去追,只是手中水色长剑挥舞挽了个剑花,那水色长剑在他手中犹如水蒸气一般蒸发,唯只留下一枚古朴剑柄,他将剑柄收起,转向烛九阴冷冷道:“解释。”

    张子尧也扔了枕头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茫然,甚至来不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要说满头雾水,现在屋子里恐怕他是头号,看看窗外又看看画卷最后再看看站在床边面色清冷的小孩,他一时间几乎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发问比较好,张了口也是语无伦次道:“九九那人你又认识?你怎么谁谁都认识?那人和我无仇无怨为什么突然攻击我?牛牛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只牛牛么?你不是不能化作人形么?你不是不会说话么?!”

    张子尧俨然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脸上写满了问号。

    无奈他那一连串发问,屋内一龙一牛却似完全没有人要理会他——蜚兽冷冷地看着烛九阴,烛九阴则是微微蹙眉,看着窗外方才那女人离开的方向,良久收回目光,瞥了蜚兽一眼亦十分冷漠道:“解释什么?”

    “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长了眼睛不会看么?一身二脑,一人二形,自然是‘肥遗’。”

    “我当然知道她是何妖兽,我问的是这个?”蜚兽完全不被烛九阴带跑,“一条双头蛇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还袭击人——你方才叫了她的名讳,分明就是认识她。”

    烛九阴沉默。

    而此时张子尧已经脑洞大开——女人,妖怪,烛九阴认识,烛九阴态度诡异,她莫名其妙跑来莫名其妙攻击烛九阴身边的人……张子尧想了想,片刻后一拍脑门有了答案:“九九!难不成又是你的老情人前来寻仇?!”

    龙性本淫。

    蜚兽冷笑一声。

    烛九阴这下终于不再无视张子尧,他转头看向少年:“本君在你眼中就这形象?”

    张子尧脸上清清楚楚写了“不然呢”三个大字。

    “扶摇是后土地祗的婢女,一条‘肥遗’,‘嚣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则其国大旱’——本君知道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就索性当她是一条双头蛇好了。”烛九阴不耐烦道,“兴许是从太连清那个嘴巴不上链的嘴里听到了些许风声,知道了京城里发生的事还有黄束真已死,所以阿后才派婢女来将木盒取回……你这小蠢货当真乌鸦嘴,一个破盒子而已盖儿都磕破了那女人还非要拿回去!”

    又是那盒子惹的祸么。

    张子尧:“要盒子不会好好跟人说?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烛九阴:“好好同你说你就给她了么?”

    张子尧:“可是我答应了黄束真要将盒子交给当今天子……”

    烛九阴翻了个白眼,仿佛懒得听张子尧再说废话。

    张子尧想了想,续而脸色突变:“等下,九九你方才说,肥遗出现,就会天下大旱——”

    “我不往天河书上写。”蜚兽淡淡道,“就什么事也没有。”

    他转过头看了眼张子尧,然后停顿了下似有些不自然补充道:“你放心。”

    屋内陷入片刻诡异的宁静。

    张子尧的眼神让蜚兽意识到现在问题终于来到他身上,只见少年吭哧吭哧从床上爬起来,一脸欲言又止地磨蹭到他身边,又在他微微蹙眉的时候猛地停住停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张子尧这才开口道:“牛牛,原来你不仅有名字,还会说话,还会化作人形……你和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蜚兽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金色的瞳眸却变得更加淡漠,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在他听见少年说“你和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时心中的淡淡不愉快和茫然,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又见到面前的少年咧开嘴露出大白牙,展开一抹标准的傻白甜笑道:“牛牛,你长得真好看。”

    蜚兽愣了愣。

    烛九阴面无表情道:“本君想吐。”

    可惜没人理他。

    蜚兽像是看什么怪物似的盯着张子尧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二个字:“素廉。”

    傻白甜笑容不变,只是那微眯成勾月的眼中蒙上一丝丝困惑:“?”

    素廉似觉得这笑容太晃眼,垂下眼盯着不远处某处掉漆的桌脚,言简意赅道:“名字。”

    “喔,”张子尧点点头,然后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随便给你取名字是不?”

    “……”

    “是不?”张子尧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地问。

    “……”这次,素廉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自己的头拧开了——房间中的阴影将他面上的表情隐去了大半,从张子尧的角度,只能看见面前的漂亮小童那只金色的瞳眸闪烁着,良久,他似乎有些艰难地缓缓道,“也不是,名讳这东西,不过是个称呼——喜欢叫什么,随你。”

    “!”

    张子尧脸上的期待转为欢喜。

    挂在墙上的画卷里,拢着袖子冷眼看两人互动的烛九阴冷哼一声,似乎在耻笑什么,结果那冷艳高贵的表情还没摆到位,余光便瞥见少年一个健步上前捉住了蜚兽的手腕,一脸高兴道:“还是牛牛看得开些,之前给九九取个名字他就老大不情愿,还非撒泼打滚让我在外人跟前唤他‘烛九阴大人’否则就不依——也不知道一纸片儿龙哪来那么多偶像包袱,亲密伙伴之间取个昵称怎么啦?你说对不对,牛牛?”

    “亲密伙伴?侮辱谁呢?你俩要酸就继续酸,别带上老子个成年人。”烛九阴的脸垮下来,目光像是一道灼热的火焰似的在张子尧牵着素廉的手腕那片范围内扫来扫去,“再废话以后私底下也不许这么叫本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把你能耐得……”

    在烛九阴的碎碎念中,素廉却仿佛压根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事实上,就连张子尧的“还是牛牛看得开些”之后说了什么他也就听了“亲密伙伴”四字,此时此刻,金眸盯着少年捉住自己的手腕处盯了很久——

    亲密伙伴。

    素廉沉默。

    直到张子尧捧起他的手,“咦”了声像是突然看见他虎口处还在滴血的伤口,少年脸上的高兴稍稍收敛,一边问“牛牛你方才是不是受伤了”一边作势要掀起他的衣袖看个清楚……素廉这才像是如同从梦中惊醒,猛地一抖将少年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甩开,稍稍提高声音道:“别碰我。”

    如此动作之时力道没收敛好,张子尧被挥得稍稍后退两步。

    素廉愣了下,似觉不安,再次蹙眉。

    正欲接受少年的愤怒,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显得比之前更加担忧地问:“怎么了?碰到你其他地方的伤口了?抱歉,之前忘记你身上还到处是伤,只是光顾着高兴看见你的人形以及同你说上话——”

    “不是。”

    “?”张子尧的声音戛然而止。

    素廉想了想,将双手背至身后,而后慢慢提醒道:“蔷薇。”

    张子尧先是微微困惑,最终在努力回想之后,终于还是想起,在牛牛还是被关在木盒子里的小兽时,烛九阴曾经为了说服张子尧不要伸手乱摸,将一枚盛开的正好的蔷薇扔入盒中,当时那朵蔷薇就迅速凋谢枯萎最终变成了焦黑……张子尧愣了下,良久,仿佛劫后余生似的抬起手挠挠头:“喔,真的差点忘记了。”

    “喜爱动手动脚,疑似肌肤饥渴症,记忆力差且毫无惊觉心。”烛九阴凉飕飕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看来某天早上起来睁开眼便见你因不知死活触碰灾祸神暴毙房中指日可待……”

    “我不碰他就行了。”张子尧不以为然道,“牛牛来,我不碰你,但是既然你从画里出来了,正好可以给你上药——凡人的药虽然不一定比得上什么灵丹妙药,但是你身上那都是扎出来的伤,所以敷上之后肯定会好些。”

    素廉瞥了眼张子尧:“我浑身都是伤。”

    张子尧不明所以:“我买了很多药,管够。”

    素廉停顿了下,突出重点般强调:“全身都是。”

    张子尧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嗤嗤笑道:“浑身是伤也无妨,小孩子害羞什么?方才那般惊吓之后我现在也睡不着了,索性一会儿叫人小二打盆热水上来给你好好擦洗上药,你化作兽型的时候毛都□□涩的血水弄得一缕一缕的了,你快将衣服脱了,我这就去叫人——”

    “脱衣服?”没等素廉回答,倒是烛九阴像是猛地抓住了关键词似的问,“脱什么衣服?”

    “不脱衣服怎么上药?”张子尧问。

    “你让这小畜生脱衣服?”烛九阴又问。

    “对,然后我给他上药。”张子尧答,“不许叫他小畜生。”

    “他脱完衣服你给这小畜生上药?”烛九阴挑起眉,“用什么上?”

    “用脚。”

    “……”

    “上药还能怎么上?当然是用手,不能直接碰牛牛就套层纱布不就成了?”张子尧也跟着挑起眉,“当初你被那八卦镇邪榻灼伤,我也想给你上药,你自己遮遮掩掩——”

    话还未落,从画卷里便有一物件飞出,素廉伸手稳稳接住,定眼一看只见手中的是一支碧玉瓶,瓶口好端端地封着,隐隐约约从里面传出一股好闻的花香与草药混合气息……素廉抬起头面无表情扫烛九阴一眼,后者拢着袖子却不看他,只是淡漠道:“九霄玉露浆,化瘀生肌,自带三百年一开九霄花香,七仙女都拿它抹脸——总比凡人那些个不知道什么草根倒腾的狗皮膏药来得有效,自己拿去美滋滋抹抹得了,小畜生别尽想着给人添麻烦。”

    张子尧那些花大价钱买来的上品金疮药到了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龙那就成了“狗皮膏药”,他是很不服气的。

    但是这边定眼一看,素廉开了药瓶倒了一滴震伤虎口之上,那伤口果然肉眼可见立即愈合,张子尧到了嘴边的反驳也就吞回了肚子里,也放弃了要给素廉上药的想法,转身下客栈去叫小二给送盆热水上来,接下来任由素廉自己折腾——

    捉摸着蜚兽害羞,张子尧还千辛万苦给他搬来个屏风。

    当打着呵欠睡眼朦胧的小二将热水搬进来,见张子尧房间里多了个漂亮小童,不禁愣了愣:这房间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人?……这人长得真好看。

    那小二将热水倒进屏风后的浴桶里,水蒸气冒出来,小二拎着空洞蹦跶出来:“客官,您要的热水放好了——那个,还有,您别嫌小得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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